第十九章 第二个梦。(1 / 1)
“你的脚是怎么伤的,流了那么多血。”低头瞧一眼梦寒鞋子上殷红的一片,寻思着怕是这只脚不怎么好治了。
“与姐姐逃命的时候,被人群冲散。我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踩在了木楔子上……”梦寒声音渐弱。
“喂,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好累……”梦寒的身子徐徐向后靠来。
“我说,你打起精神啊!马上就要见到玄德公了啊,你是他夫人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喂喂,我拼了老命好不容易将你救出来,你若还是死了你对不起我!
就在我劝说之际,忽闻背后响起一声骤然蔓延开的雷声。这雷声说来很怪,轰隆隆直往心里钻。叫我不禁浑身颤了一颤。
眼前梦寒也是一番战栗。
“又要下雨了么……”梦寒弱弱的道。
抬头看一眼夕阳,如烈火般滚滚烧到天的那头,全没有要下雨的迹象。怎的就晴天响起了一声雷呢?啊啊啊。我记得晴天霹雳也是一个卦象的,我怎的就没把卜卦这门技术磨到手呢?
正在我纠结的时候,那个声音复又响了起来。细细听去,这雷声里头竟能分辨出字句出来。大致......是“吾乃燕人张翼德!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我靠!这货不是雷!原是我那二师父河东狮吼呢!师父!您才是咆哮帝的鼻祖啊!
行不至数里,便见刘备与众将栖与一颗冠型大树之下。
“玄德公!子龙将军,快拿药来!二夫人流了好多血!”马还未到,我便急急喊道。
刘备向我这一望,旋即回身不知与众将道了些什么,身后的人便纷纷翻起随身的东西来。
马至近前,刘备,甘夫人以及赵云围在了奔驰身边。
我翻身下马。赵云将梦寒扶下马去。此时的梦寒明显虚弱了许多,她见到刘备,一张惨白的脸缓缓润开了一抹极淡的笑颜,“夫君,阿斗安好。”
“阿斗安好。梦寒受累了。”此时,刘备看着梦寒的眼神里,裹了层水泽,满满是怜惜。这一份怜惜近乎爱怜,霸占了刘备的整个眼眸,将以往的波澜不惊全部挤得无影无踪。难得,看不出什么做作的成分掺杂在里头。
这样的刘备,叫我心里微微有些动容。或许,他们之间的事情是我不懂,或许,梦寒做的这些是值得的?
“快快,谁有药!”刘备戚戚然叫了一声。
身后的将士随即纷涌而上,将手里的药膏往甘夫人手里塞。
“夫君莫急,梦寒不会有事的。”甘夫人捧着手里的药,对刘备说道。
“你就多费心了。”刘备柔声嘱咐道。
甘夫人弯了弯嘴角,命赵云将梦寒抱到了后面。我这厢正要跟着去看看,却忽然注意到,眼前有个人似要与我说话的样子。回神看一眼,是刘备有话要说。
“玄德公?”我问了声。
“东先生。”刘备垂首叹了一声,再一抬头,我靠!热泪盈眶了……您果然是演技派,这转变未免也忒快了吧。
“若不是你,夫人,阿斗怕是都要草草殒命在这山野之间了。”
……那不都是我的功劳,我没想救阿斗,我只想救梦寒来着。
“玄德公莫要如此客气。您是我夫……师父的主公,便也是我……是我该做的。我是说,救阿斗和夫人都是我该做的。”咳咳,既然我已经将身份告知了梦寒,不若就此恢复身份算了。这说起话来,好生拗口啊。
“东先生智勇双全。先前实乃是备眼拙不能识君。”刘备眼中闪烁的光,一闪一闪告知着我,那叫真诚之光。
……刘备此时说这样的话,莫非是要收了我做将军。囧。
“玄德公志在定江山,得吾师即可安天下。玄德公无需太过担心。”我略略低头向刘备拜一拜。却在这一低头间,又找到了低血糖的感觉。直觉的,天灵一阵晕眩。眼前黑了黑……
在这个危急时刻可不能晕啊,这陈情有一晕好多天的毛病。可万万不能晕……
“先生所言,备之心声。”
此时,刘备的声音入得我耳却是愈发的飘渺。眼前,蓝屏黑屏雪花屏,随即白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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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尤听到一声叹息。一声,苍凉好似逾越了千年之久的叹息。
“愿你等我。”
“愿你不会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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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昼白渐渐从中间扯了条缝儿,随即昼白缓缓向两边撤去,好似拉开了一道厚重的大幕一般。
之后看到的一切,像是一场电影,但又有些像是做了一次遇见前世的催眠。因为,我与所看到的男子的心境是相通的,有些不可思议。
△
有些事,注定是要发生的。
比如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比如说,满园春色关不住。
再比如说,我久居深院的娘子要出墙。
...
这一年,我们成亲已经两年。
未有子嗣。
刚成亲不久,北方战事便起。
还来不及将心中的话尽数说与她听。
便披挂奔赴前线了。
我并不担心自己会战死。
我想她也是。
我也不担心,一个人在家的她会跟她婆婆闹别扭。
只要他们两个别合伙拆了房顶就好。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一个人在家会寂寞,会胡思乱想。
虽然,临别的时候,我已经跟她确认过,战场上没有女人,让她放心......
...
原本预计耗时两年的战事,一年半就结束了。
以对方投降割地告终。
心里想着,她一定还不知道这场仗这么快就打完。
现在赶着回去,她一定会很惊喜。
...
不到三天的工夫,便赶回了家。
却不想。前脚刚踏进门里,正迎上向外走的她。
一身紫衣。
一头简单挽起的长发。
一双眼,好似受了惊吓。
这个样子,一瞬即逝。
随即,归为平静。
眼波轻轻流转。打量着我。
“你怎么回来了。”
看了眼她身后扛着包裹的丫鬟。
“你这是...做什么。要出游么。”
话说到这儿,才望见丫鬟后面,还有扛着箱子的下人。
她抿嘴一笑。
脸颊鼓鼓的,一抹绯色欢快的蔓上了脸颊。
“我要离开了。”
“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我想明白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大概是这个意思。”
她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一副公子请节哀的表情。
“哦对了,这个给你。”
她说着话,从兜里摸索着,掏出一枚玉佩。
...
书中自有颜如玉。
颜如玉。
她的名字里,占了个颜字。
于是。她十八岁生辰的时候,我将一枚刻成兔子的玉佩交付与她。作为一个信物。
一并交付于她的,还有一个承诺。
再过半年,我便会携四方最灵的宝物登门下聘娶你回家。
...
深夜里。一个人坐在几案旁,摸索着,那枚玉佩。
盈盈烛火下,那枚玉清透无比。
就像,初见时,她的样子。
那一年,赢了对手,自己却受了很重的伤。
我在山间滚啊滚,爬啊爬。再滚啊滚。也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却不晓得,停在了一双绣花鞋旁边。
绣花鞋往上,是一条紫色的薄裙。
裙子往上....嗯。视线到不了那里了...
疼,让我再睁不开眼睛了。
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呀,难道是妖精变的!我要把他拖回家私藏咯。”
...
她有着鼓鼓的脸颊。笑起来眉眼弯弯。
她不是那种绽放的美颜。却是可以抚平我内心的和悦之颜。
她喜欢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天空说,你看你看,好大的一只鸟。
然后,吧唧一下。亲在我的脸上。
她喜欢拖着我的衣袖说,家宴什么的你自己去,要不纳个妾啊,我要回去睡觉。
我会头也不回的说,这是个不错的注意。
然后她猛的挂到我的脖子上。扣住我的喉咙说,你敢你敢。
她喜欢在对弈输掉的时候说,你赖皮你赖皮你赖皮。
她喜欢在春宵一刻的时候说,我是你的,所以你不要我了我就shi了。
十年。二十年。
原本,我以为我虽不是什么圣人,也好歹读了好多年的书。
可是依旧落了个猜得到开头,可惜连过程都猜不到的地步。
她就那么走了。
没有回头。
我就让她走了。
没有挽留。
...
自古,那么多人研究什么是情爱。
有一位我很欣赏的人说,
杨柳岸,晓风残月。
所以,我一直以为,离别应该是这样的场景。
却没有想到,我们的离别,就好似
她说:“你在家呆着。我去买菜。”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然后看着她的背影没进轿子里。
仅此而已。
...
她跟我,原本是门当户对。
作为这个国家里最大的两扇门。
这场婚注定结的轰轰烈烈。
而这场婚,也注定离得悄无声息。
那以后,再没相见。
...
半年后。
发生的事情,快到来不及件件分析。
她的家族叛乱。刺杀皇帝失手,被处满门抄斩。
她白皙的手腕伸出紫色的衣袖,探进碧色的湖水中。
伸出的手,沾满了水,莹莹透着光泽。
她将手,抚上我的脸颊。
眼睛笑得弯弯的。
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划过脖颈。
继续向下,直至胸口。
就像,现在的我。
一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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