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话 冤家路很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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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晕倒在地的冯尚兮,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全身松懈地倚着大树,无心在意我背后的树干上是否有蚂蚁,也无心提防我头顶的树枝上是否有毛虫。只是此刻的我是不是该效仿各位前辈们,不计前嫌地走上前,一脸老好人地把冯尚兮扶起来,不知为何总能在附近找到一间无人的茅草房,然后用内力给他运气疗伤(多半情况还得一脸严肃地把人家衣服给扒了,或者很诡异地两个人在木盆里泡花瓣澡),直到我损耗元气而吐血,然后冯尚兮的伤复原的差不多了,才泪眼婆娑地发现是曾经记恨的人——伟大的我把他救了回来,然后感激涕零地一面呼唤我的名字,一面使劲地摇啊摇,最终我虚弱地睁开迷蒙的双眼,一脸期许地、以微弱的气息道:“保……重……”然后昏迷过去,冯尚兮心痛已极,从此带着我踏上了寻访江湖名医的颠沛流离之路……

呸呸,我又在意|淫了。

我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内力,就算是有,也不会无私地奉献给这个目中无人、骄傲自大、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可是……转而一想,我在这荒郊野地的,目前我周围唯一一个能与我对话的生物,好像就是他了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们书院的人。倘若遇到他手下的弟兄,我说不定能够回去。总之,这个人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想到这,我扶了扶背后的包袱,还在,便借着树一股脑站了起来,走向昏迷的冯尚兮。

“喂!”我狠狠地用穿着******的脚踢了他一脚,算是为我自己报仇,“醒了没啊?!”

没有反应。

难道伤得很重吗?

这时,我发现冯尚兮的脑后有血迹,我蹲下身子,用手一摸,果然,伤口正在汩汩地流血。我走到方才洞口的位置,仔细观察一番。如此一来,如若我没有猜错,冯尚兮定是同我一样不小心坠入这个洞口了,可怜这家伙是后脑勺着地,所以才会伤得这么重。可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出现了。那便是我掉入洞口之前,洞口是仔细而自然地被落叶啊枯枝啊铺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下面是洞口。然而冯尚兮同是参赛的人,如果他在我前面坠入,那么洞口的遮蔽应该被破坏才是,那为何我会丝毫没有发觉呢?当然,对于自己的视力我还是信心百倍的。

所以,很明显的就是,这陷阱是人为的。在冯尚兮落入之后重新铺好了洞口。不一定是针对我或者冯尚兮,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有很熟悉这儿地形的人在附近,且此人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比较大。

至于昏迷在此的冯尚兮。如果我见死不救,那么即便是我得救了,也可能白背一个冷血的罪名;如果我救了他,至少行动上表现出我竭尽救他的样子,即便是他失血过多而亡,我与魏如玠不仅少了个对头不说,我还能收到别人“高风亮节”的相关称赞。假如此人命大真的活下来了,我是其救命恩人,他不可能还那般嚣张吧?倘若他照旧,那么被舆论所指的众矢之的可就是他了……如此权衡一番,我决定救救此人……

我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在场,便手脚麻利地将包袱取下来,从里面摸出纱布和金创药,粗糙地将其伤口处理了一番。我艰难地把他翻过身来,然后扶着他的脑袋,把药涂好,再用纱布扎好。很抱歉,我虽然经常跟在苏幕焉后头混,看他给别人包扎啊什么的,但是我却是没有学到多少,更无技巧性可言。所以最后冯尚兮的脑袋几乎像是顶了个奇怪的帽子,就好像上次咱们书院专门设宴招待的据说是中东皇家学院的友好使者。

把冯尚兮安顿好,我从包袱里取出信号弹和火折子,在湿漉漉的空气里点了好几下才点着,终于发射成功。

不知道书院的救援部队能不能看到。于是我开始耐心地等待。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约莫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

在此期间我到小河边洗了手,吃了点干粮,喝了几口水,还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行了个方便。望望日头,已经火红火红地在天边晕染了一大片晚霞,然而负责救援的那些武馆的师傅们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见着。

说不焦急,那是假的。

如果一直挨到晚上我们依旧被困在这儿怎么办,后山无疑是有很多野兽出没的,否则枉为皇家猎场。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我并不知道我所在的位置,救援的人没有来,那么我很有可能已经不在清河猎场了。到了晚上,若是群狼乱吼……身边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冯尚兮……我浑身一个激灵,心说不行,我必须发挥主观能动性,这么干等着别人来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首先我要确定我的位置,我在包袱里胡乱地找了一番,这才想起来罗盘装在苏幕焉身上了!太阳已经落下,如今我只能等星星出来来大致叛变所在的位置。可是,我对星象的识别能力,简直就是连基础级别都不一定能算得上……

我一边拾了些干树枝,用火折子点上,一边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今之计,难不成我只有丢下昏迷不醒的冯尚兮,自寻出路,然后对书院的人说我根本没有见到过他?

面前的火焰在旁晚微凉的风中跳跃,闪耀的光影头落在身旁冯尚兮的脸上,那张脸显得越发的苍白。我眉头紧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我伸手试了试他脖子上的脉搏,还在跳跃。看来他还活着。

怎么办呢?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是,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如果苏幕焉在身边就好了。这样以他的医术,把姓冯的弄醒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最主要的是,苏幕焉在身边,我就算是夜晚在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原来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他如此依赖。

可是我之前一直在怀疑他不是吗?

一直怀疑,却一直信任。

一面猜忌,却一面依赖。

白日里我坠入洞穴的那一瞬间,我第一个想到的人,不也是苏幕焉么?

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认为他可以救我。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光亮离我越来越远,束手无策地,听着苏幕焉用从未有过的焦急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我暗自决定先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顿好冯尚兮,然后我再一个人去寻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或者找到可以救我们的人。

不管怎么样要保证他能活下去才是。我掏出水壶,却发现水只剩一点了。我扣住冯尚兮的双腮,把剩下的一点水给他灌进去。然后带着空水壶,叮叮咚咚地跑到河边装水。

什么声音?仿佛身后有草木浮动的声音。窸窸窣窣,难道是野兽?

我全身的汗毛警觉起来,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然后用水把水壶清洗了一番,再装满。

光线比较暗,然而我却清楚地从水面的倒影看到我身后的黑影一闪而过。

……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脚感到有些僵硬。

直到一道金属的寒光无比清晰地由水面反射入我的眼帘,大事不妙!我猛地转身,眼前身长八尺的黑衣人高举长剑,正要刺向我,然而他的动作却在我能逃走之前停住不动,刹那间,带着金属落地的脆响,与飞溅的血迹,轰然倒地。那双眼睛睁得老大,在暗黑的傍晚,格外骇人。

我惊魂甫定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看向黑衣人的后方,自下而上。

那柄曾经与我在习剑园交手的剑上,暗红的鲜血正一点一点往下滴;一袭米白色华服上沾满了斑斑的血迹;青丝沿着面颊垂下,有些凌乱;头上那亲自出于我手中的印度阿三帽,突兀地遮住了他的眼神。

他什么时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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