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冰寒的水牢，因为常年的潮湿而壁上爬满了苔藓，昏黄的灯光穿过铁质的栏杆照射在水面上，在水中打下条条阴影，刺骨的冰水缠绕着脚踝，因为不断在溢进水来而发出汩汩的流水声，虽然是夏夜，但是地牢阴森的冷风和脚下刺骨的冰水还是让颜夕冻得瑟瑟发抖，抬起头，隔着头顶的铁栏杆可以看到上面的小灯发出暗淡的光亮，这也许是最后的仁慈，让她在恐惧中抓到一丝极小的安慰。

双手环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颜夕向后靠倒在湿滑的墙壁上，四周因为光线照射不到而显现出漫无边际的黑暗，密不透风的四壁在黑暗中让人不断去臆想那些绝望中的嘶吼和潜伏着的森冷,很害怕，不敢大声的呼吸，害怕呼吸的回声传入耳朵引起更深的恐惧，颜夕只能呆呆得抬头看着头水牢上方那盏摇晃着的小灯。

[小颜小颜!隐约间颜夕突然听到昊宇的声音从墙外传来，她记得牢房外是一片稻田，昊宇在那里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昊宇吗]颜夕不确定的问道,声音因为身体的寒冷而颤抖着.

[小颜!你没事吧是我在外面!]声音更加清晰了,颜夕确定了那是昊宇的声音通过水牢的入水

口传进来.

[你不要呆在那里,被发现你也要被罚的!]颜夕有些着急得喊道,[快回去吧!]

[我没关系,她们不会知道的]昊宇的声音稍稍克制得压低了,[小颜你还好吗]

[我没事……]颜夕轻轻移动脚步靠近那面墙壁,**的双脚搅动了一池的寒水发出清脆的流水声,摸索着靠近了墙壁,手在触摸到实体的墙壁的时候心颤抖了一下,因为几乎可以感觉到昊宇在外面的气息,你就在和我一墙之隔的地方对不对突然觉得安心了,那些恐惧一下子因为这个声音而驱散了.

[里面冷吗小颜会不会怕她们有没有给你开灯,小颜怕黑的对不对有没有开灯]因为靠近,昊宇的声音带着那份关切更加真实得传递进来.

喉咙口突然有些哽咽,颜夕仰了仰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开了，灯开着]

[呼,那就好.]昊宇似乎松了口气,靠着墙根坐了下来,眼前是一大片的稻颜,田中的蛙叫更加凸显着夏夜的静谧,[小颜,为什么要去葡萄园呢你还在为去年的事介怀吗]

[不是]颜夕摇摇头,虽然看不到彼此,颜夕还是能从昊宇的声音中猜出此刻的她脸上那有些担忧的表情,[是哥为我做的事情,她想我开心,所以我不想他难过.]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没有发生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你呢]昊宇不平都说道,拳头因为气愤而在黑暗中握紧了.

[因为我是不该出生的孩子吧……]颜夕将头靠在墙壁上,叹口气说道,[妈妈没有出嫁就怀上了我,可是谁也不知道爸爸是谁好像我是从天而降的胎儿,突然降落在妈妈的肚子里,出生的那天天下了暴雨,甚至引起了海啸……巫师说我身体里有恶灵,做了3天的法把它封印在我的身体里,她说我从此以后不能踏出庄园,否则会引起灾难……爷爷们可能是怕诅咒再次显灵吧…]

墙壁那头沉默了,良久才传来话语,[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爷爷说老头是讨厌小颜的父亲所以才编出那样的谎话来骗你的！]

[我真的有父亲吗]]

[傻瓜,当然有.]

夜渐渐深了,两人背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昊宇听出水牢里的流水声在渐渐变得浑浊,而颜夕的声音也在渐渐虚弱下去,声音里面的颤抖更加厉害.

昊宇有些慌了,[小颜小颜]

那边没有了声音,昊宇将耳朵贴到墙上企图找寻颜夕的一丝气息,可是里面却只有不断让人心寒的水流声,[小颜!!!小颜!!!]不再压制声音,昊宇边拍着墙壁边喊叫起来.

[昊宇……我没事……只是困了，昊宇……你先回去把，我想睡一会……]极力支撑住遥遥欲坠的身体,颜夕用背死死将自己抵在墙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可是寒冷无孔不入得袭来,从脚底心一阵阵往上窜起直达脊椎.水已经满溢到了膝盖,被水浸泡的双脚仿佛被千万根扎般疼痛难当,牙齿不断打着架,两腮的肌肉冻僵了止不住得酸疼.

[不要睡觉!!小颜!!不要睡觉!!和我说话好不好睡了会更冷的!!]

[可是……很困啊……]颜夕闭上眼睛说

那头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她突然听到清脆的撞击声一下重过一下的传入耳朵,似乎是石头敲打铁块的声音,[昊宇,昊宇!!你在干什么]

[小颜你不要睡觉!我马上进来!]是昊宇的声音,只是移动了位置,小颜立刻想到昊宇是在砸高处的那个通风口上的栏杆.

[昊宇你不要进来!!那个口很小你会卡住的!!昊宇!我不睡!你不要进来!!]颜夕慌乱到喊道,原本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因为慌张和担心又再次强打起了精神.

昊宇没有回答,几声强烈的打击声之后便传来他有些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闷哼.

[昊宇!!]颜夕急了,[你不要进来!!你再不听话我就生气了!!!]

[啊!]短促的一声之后,颜夕便听到人体落地时沉闷的撞击,她听的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昊宇!!昊宇!!你不要进来!!明天爷爷看到你怎么办!!]

[我已经进来了,]踉踉跄跄都从地上爬起,那个极小的通风口粗糙的表面在昊宇身上摩擦出条条伤口,严重的已经开始流淌出鲜血,扶住因为落地而摔疼的肩膀,昊宇趴到水牢的上方低头寻找颜夕的声音,,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颜夕瞪大了眼睛抬头担心得看着上方,光亮从她的眼眸中反射出来,晶晶亮亮.

[你怎么样摔疼了吗]颜夕仰着头问道.

[嗯……]昊宇痛苦得点点头,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他一阵痉挛,[肩膀受伤了,摔下来的时候]

[我叫你不要进来啊,现在怎么办]

[唔……很疼,所以小颜,不要再叫我出去了……]

水牢的下方，昊宇看到颜夕瘦弱的身体已经近一半淹没在了水中，因为剧烈的寒冷而不住的颤抖着，身体的抖动引起了水波的动荡，在灯光的照射下漾起层层波光。

[小颜,穿我的衣服吧.]昊宇说着支撑起浑身都在疼痛的身体将外套脱了下来.

[傻瓜,衣服会浸到水里的,这样会更冷.]

[水还没有漫到上身,披着会好一点.]昊宇不理会颜夕的阻拦,将衣服脱下就要往下扔.[小颜,接好了,不要让它掉到水里.]

[不要!昊宇,这里很冷,你会着凉的!]颜夕有些慌了,拼命得摇头,可是衣服已经轻飘飘得落下,稳稳得掉落在她头上覆盖住了她的眼睛,上面还残留着昊宇温暖的体温和她独有的馨香气息,颜夕沉默了,轻轻的将衣服拿下披到身上,温暖将她全身都包裹了起来,眼泪却也止不住的开始掉落,一滴一滴,晶晶亮亮的落入水中,泛起层层水波.

[昊宇,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你再对我这么好下去,我怕我会放不开你……

你会让我……想要去反抗命运……

[因为我喜欢你,]昊宇认真的说道,说完又立刻赌气的加上一句[就算你生气我也要这么说!]

屋顶的灯在风中摇晃了一下,光亮正好晃动着照在昊宇的脸上,在他的侧脸打出一层柔和的光泽.颜夕抬头,看到昊宇的脸上有着一种认真而又倔强的表情……

[我喜欢你,想要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的喜欢,只要你点头,就可以对你一直好下去的那种喜欢,]昊宇真诚的说道,但是又觉得没法表达正确的意思而开始有些懊恼.

颜夕有些呆愣得看着昊宇,泪光久久得在眼中徘徊着,[不要喜欢我,不要喜欢我,我的身体里,住着恶灵啊.]

[那我就连同恶灵一起喜欢了!]昊宇抬高声音说道,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颜夕笑了,灯光下,她的笑容在眼泪中惨白的盛开出来.绝美而又苍白……

昊宇,你根本不知道,我身后要面对的,是你从未体会过的绝望和寂寞,那些寂寞一遍一遍吞噬而过,而你完全打不败她们,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同寂寞…

[小颜!!小颜!!]水在继续漫上来,当漫过腰际的时候,颜夕终于开始支撑不住得向下倒下去,水的浮力让她的身体开始轻飘起来,一个不稳便一头栽倒在了水中,刺骨的冰水呛进口鼻一阵窒息的疼痛,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只知道水开始围绕周身,让她想到8岁时候的颜难……恐慌,绝望,撕心裂肺……

[小颜!!!小颜!!!]昊宇慌了,[快站起来,不要倒下去,水里冷!!!!]

[昊宇……]

[把手给我!小颜!把手给我!!我拉着你!]昊宇将手臂穿过铁质的栏杆向下伸去,竭尽全力的去接近颜夕,[支持住!]

因为水流的大幅度动荡,颜夕的身体无法控制的晃动在水中,抬起头看着昊宇,颜夕的嘴唇已经出现了可怕的黒紫,费力的伸手却完全够不着那只拯救的手,怎么办怎么办昊宇,我抓不住你,怎么办

昊宇侧身,更深的将整条手臂探入水牢中,冰凉的铁条夹得她手臂生疼生疼,[还……差一点……小颜……]

在水中踮起了脚,颜夕伸长了五指去够昊宇的手,就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却由于一个暗涌而冲的颜夕直直的摔入了水中.

[小颜!!!!]昊宇慌了,恨不得立刻砸了那些铁条扑身进去,[你怎样小颜]

没有声音,昊宇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的动静,颜夕倒在水中整个人浮在水面上,因为重力不稳而歪斜着,水不断涌进她的口中.

[小颜!!!!!]昊宇万分恐惧起来,[站起来小颜!!!不要喝水!!!]

[昊宇.……]抓不住你啊，我抓不住你啊，滚烫的眼泪，从眼中流出无声得落入冰寒的水中，颜夕只觉得生命在悄悄逝去，却连一丝可以为生的氧气都没有，怎么办？昊宇，我那么害怕死亡…

[小颜!和我说话!!天就要亮了!!把眼睛睁开啊,小颜!]哭着,昊宇边擦着不断掉落的眼泪边趴在水牢上方喊着颜夕,[你看啊!!太阳就要升起了!!坚持住好不好!]

[唔……好……]颜夕吃力的攀附住墙壁剧烈得呼吸,灰青的脸上嘴唇早已呈现可怖的黑色,眼前除了那盏微弱的光亮之外一切都变得漆黑一片,甚至无法找到昊宇的身影.

[小颜!!我爱你,我爱你!!所以不要死!!小颜!!]昊宇哭着,他从未感觉如此的害怕,他也从不知道爱这个字,是如何在他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情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泪无可控制得拼命掉落着,[小颜!!听到吗我爱你!不是喜欢!]

是不是在做梦了,颜夕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清楚昊宇的脸庞,可是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我听到你说你爱我了……呵呵,昊宇,我竟然听到你说你爱我了……

是啊，我想要你的爱，不是喜欢，可是我要到了又怎么样？我……只是个连灵魂都不自由的人,是个连爱,都给不起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