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宁玑的投名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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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玑虽因燕夫人的关系,曾与延廷尉、邵廷尉、治吏内史、尚书令、中书令、李典客等有过私下的接触。但是,关系并不密切。

其实,宁玑不去以上的官员解决自己的前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宁玑自打骨子里就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三品以下官员从没放在眼里,总觉得到三品以下官员的府上做个掌事实在没有脸面去面对江东父老,那岂非越混越没出息了?

经过数个昼夜的辗转反侧,不眠不休,终于他灵光一闪,想到了在息国除王上之外最为尊贵的一个人,那便是息国的令尹楚晋江。楚府就是息国仅次于王宫的所在,出宫之后能在楚府混个家宰,也就是楚府的总管,绝不逊色于宫中的太宰佐卿。

于是,宁玑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也不在乎后宫删减名册上有他宁玑一号了。

他将全副心思都用在接近楚令尹上面。可是,投身于楚府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份投名状却是要非比寻常,否则,以楚令尹的官阶根本不屑于他这个燕翠宫夫人身边的一个小臣。

这份投名状,他宁玑是有的,可这份投名状亦是把锋利的双刃剑,使用不当,会反要了他的性命也说不定。

他手中攥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魂断灭度庵了,知情人也只有他宁玑一人了。那便是楚夫人诞下的二公子并未夭折,那个孩子应该还活着,如果不出意外,那男婴现下应该与救他性命的虎贲刑辽和燕夫人的一等宫婢茯苓在一起。

宁玑是不知道燕夫人偷龙换凤之事,如若知晓,打死他也不敢一门心思的进楚府,此等大事,可不是他一个小臣所能左右的,一旦事情败露,那将血流成河,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这个秘密付出生命的代价。

宁玑一向自诩为燕夫人心腹小臣,其实并非如此,燕夫人当初在灭度庵所行之事,并未安排宁玑接触核心的机密,只是安排他去葬了夭折的楚二公子。如若不然,他焉有命活到现在?

越想越觉得,他宁玑可以凭借这一秘密取信于楚令尹,实现他的美好愿望。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了不少银子买通了少府少卿大人,采办宫中用品之时以人手不足为名借调其到少府办当值一日。

出得宫来,又使了银子推说本是到宫外会见家乡来的亲戚,求少府少卿大人通融通融。

少府少卿当然乐得他自行活动,这采办宫中用品的活计内幕不少,不能为外人道,正犯愁带宁玑出来,好些事情不能放开手脚去做,没的为自己添了个大麻烦。

宁玑告假,自是正中他下怀,更何况还有银子可得。心里高兴,面上却不能流露出分毫,一边装作对宁玑的多事极为不满,一边嘱咐宁玑速去速回,约好了会合的时辰和地点,便各自去了。

楚高义虽破了相,乍一看上去让人讨厌。但聊了一会儿,他的亲和与持重,便能让人不自觉的放弃对他丑陋面相的成见,变得相信他,并与他相谈甚欢。

以宁玑的性子和阅历哪里能在楚高义面前沉得住气,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宁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楚高义听了。

楚高义闻听楚夫人当日产下的第二个婴儿并非夭折,一时间也不禁高兴万分。自打楚夫人生产后,一个婴儿夭折,一个婴儿重病缠身,楚夫人以妙龄之年遭此巨变,已经达到了精神上所能随的极限了。如果能够寻回那个男婴,对她来讲这比任何灵丹妙药更好用。

楚高义闻音知雅,在宁玑谈起宫中要削减开支,遣散部分宫人的时候,他便已经隐约猜到了宁玑的来意。楚府这颗大树当然是好乘凉!他也猜到宁玑此来的目的。只是没想到,宁玑带来的这份投名状是如此大礼!

宁玑又在楚高义的引导下,讲述了燕夫人父女的情形。

燕未央因急火攻心,患了脑中风,一侧肢偏瘫,现在尚且不能讲话,神智还算清醒。

王上免了燕未央到太庙抄写佛经的惩罚,留在他宫中,由御医院院正为其治疗,并下了王令,务必全力救治,若是燕未央不能恢复到开口讲话,便叫院正摘了顶戴,卸甲归田。

燕夫人被王上打入冷宫,只有一个三等宫婢在身边服侍,其他情况不得而知。

楚高义吩咐仆人到总院家宰楚栾之处以他楚高义的名义取二百两银票给了宁玑,并承诺定在楚令尹面前为他美言,请他暂且回去,等候消息。

楚高义打发走宁玑,并未急于将此事告知楚夫人,因只听宁玑一面之词,并没亲见二公子还活着,若是谎报了信息,楚夫人怕是会一病不起。

待到戌牌时分,楚大人自宫中回府用了晚膳后,派小厮来请楚高义喝茶手谈。

两人一边手谈,楚高义一边将今日宁玑来访所说之事向楚大人转述了一遍。

楚令尹大吃一惊,一枚黑棋叮的一声掉在了棋盘上。他将残局一推,站起身子,双手负在背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半晌,才道:“我怎么总觉哪里不对?此事定有隐情,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大人未回府前,在下便将当日在灭度庵所亲历之事与宁玑所说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连在一起,琢磨了好一阵子。正如大人所说,此事绝不简单!不瞒大人说,在下被大火烧成这般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模样,起因是当日在灭度庵燕夫人下了凤旨,旨意上讲,随行的虎贲刑辽患了麻疯病死亡,与之有过接触的人均须隔离观察十日,如无麻疯病发病症状则可解禁回宫。恐怕当时被隔离观察的二十几人之中,只有我和刑辽的母亲刑稳婆知晓,我们这二十几人怕是有去无回了!”楚令尹话一说完,不由得一阵苦笑。

“你说什么?你是说你们二十几人完全是被杀人灭口的?”楚令尹闻言立刻停住脚步,吃惊地问。

楚高义用一声满含悲伤和不甘的叹息回答了楚令尹。

“据内子回府对我言说,我那小儿是因接生的稳婆患了麻疯病,不幸使小儿感染,这才夭折。按先生所说,那稳婆并未患在麻疯,那么,小儿死因何在?若说那二十几个宫人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被灭了口,那么,小儿甫一出生,又能掌握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灭一个刚刚出生婴儿的口么?此理不通!”楚令尹又开始负手在书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问楚高义。

楚高义已经熟悉了楚令尹的这个习惯。每当有事难以抉择或是令他困惑不解之时,他总会负着手在房中踱来踱去,以缓解他心中的焦虑。

但楚高义看着他来回不停的走来走去,便有些头晕。又不能制止他,毕竟楚令尹才是主子,他不过是个幕僚罢了,虽然楚大人倚重他,但他深知尊卑有序,到何时都不能张狂的僭越,否则,便会被主子视为眼中钉,必拔之而后快。他想到这些,心中便有些落寞,想他袁正时本为旷世奇才,却不得不寄人篱下,不由得暗中感叹,时也运也命也!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活着!

楚高义拉回了飘走的思绪,冷静地分析道:“刑辽与茯苓既然都还活着,找到她们自会见分晓。还有,宁玑言道他离开时小公子确实是啼哭不止,但他在埋葬小公子时,那婴儿确实是已经没了气息。如今事隔两月,小公子病情可有反复,能否平安到现在,尚未可知!明日一早,楚大人可借口到灭度庵诃梨谛母院为提扶小姐祈福,带人到灭度庵后山搜查一次,若能寻得着些许蛛丝马迹最后,若是不能我们再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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