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锦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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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就是十六娘。她照常起来洗漱,如常的从二楼的回廊的开口处拉上了食盒和那一桶热水。只觉得今日的食盒格外的沉重,同时,还有一股子掩盖不了的腥味,她不禁皱眉,同时心里已经开始生气:她早上惯例都吃素,清粥小菜糕点之类,一般不沾荤腥,且早上一杯蜜枣茶清口是必不可少的。

平日里不管是厨房还是送饭的丫头都牢牢记着这事,今日是怎么回事?明知故犯还是不想干了?

十六娘带着气恼打开了食盒,迎面就是那个她准备稍后就去骂个狗血淋头的丫头。

是的,是那个丫头的头,血淋淋,湿漉漉的躺在了一个她很严肃的瓷盘里。

那个盘子还是她最喜欢的盘子,白瓷,上面还绘了九十九只燕子,每一只燕子都只有黄豆大小,栩栩如生,绕着白瓷的盘子盘旋,意头很好,九九成双,据说这个盘子是南燕皇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一个走脚的商人卖给她的,她很喜欢,每日都要见到。

如今,这个意头很好的盘子里,装的不再是雪白的桂花糕或者垂涎欲滴的蜜枣,而是一颗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血淋淋的头颅。

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沉重——一颗人头和一碗米粥比起来,自然沉重无比。再一看她刚刚提上来的水桶,桶里还冒着热气,却不是清水,而是一桶温热的鲜血。

十六娘一声没吭,也没有如寻常话本或者说书的那般“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然后引来客人或者伙计纷纷赶来,然后纷纷“大惊失色,最后官兵赶来,街坊四邻都纷纷围观议论纷纷云云.......

以上这些情况,一个都没发生。

十六娘一声都没有吭,直接晕了过去。

最后是老掌柜发现十六娘迟迟未曾走下绣楼,叩门也无人应答,再一看那食盒和水桶,也早就被提了上去,也就表示十六娘已经醒来。但是无论如何的高声呼喊,十六娘都没有回应。

老掌柜不得已,便去请求了云深的帮助。

后来被问及为何琴菓楼一堆客人,非要去求云深,老掌柜的原因有二:一来是因为云深面相良善,出身也好,不像是个会多嘴多舌的;二来,是因为云深年纪小,十六娘毕竟是个女子,早上没有动静,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冲撞了,那十六娘也没脸做人了。而云深是个孩子,即便是冲撞了,那尴尬也会少些。

这解释也算是勉强合情合理。

但是即便如此,云深最后也不是亲自上前去的,而是云深旁边的护卫劈开了回廊的门,然后拍了个另外一个丫鬟进去察看的。

丫鬟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这尖叫引起了当时云深旁边的护卫的戒备,护卫中,有人立刻把剑冲入,有人护住了看热闹热心肠的云深,还有人立刻吩咐不知所措的掌柜想办法驱散闻声而来的好奇者。

之后,掌柜的才知道丫鬟尖叫的原因。

并不是“见到了老鼠”,或者是“酒楼失窃”等等。而是出了命案。

出了命案,琴菓楼一个丫头死了,人头被装在了食盒里,身体却不知去向,但是从那丫头把食盒放在楼下到遇害,再到十六娘醒来提走食盒,这中间的时间不会很久,也就是说,丫头有可能是在早上遇害的。

而且琴菓楼的厨子也证明,他今日早上还看到送饭的丫头。还给钱捕头看了今日十六娘的菜单:粳米粥,翠腌黄瓜,豆腐馅儿的包子,还有一碗雷打不动的蜜枣茶。

也就是说,这丫头是在送了饭之后,被害,然后人头被装到了食盒中,然后,尸体被拖走。这一点也得到了仵作的认可,仵作检查了头颅之后,确定这头颅十分新鲜,才被拿下来没多久。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到底哪里才是遇害的第一地点呢?

钱捕头陷入了沉思。

沉思之后,钱捕头下令,抓捕了还在迷瞪的十六娘。

......

这下不光是掌柜的不解了,就连一旁半捂着眼睛看热闹的云深都懵了。

在府衙中,面对皱着眉头翻看陈情的赵南星,钱捕头是这样解释的:“禀告君侯,禀告知府大人......小的是这样觉得的,一般情况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往往最是脱不开关系,因为一般人不会想到,凶手会去主动和被害者扯上什么关联,于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原因之一。”

还原因之一.....难道还有原因之二?

赵南星耐着性子听下去。

钱捕头说的眉飞色舞,很是为自己的推理自豪的样子:“再者说,这琴菓楼周围,小的都命人细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他处有血迹,除了那食盒中和那水桶里有鲜血之外,别的地方简直是干干净净,而那一桶的血几乎就是一个成年人一身的血量了。”

赵南星道:“所以呢?你是怎么觉得,凶手就是十六娘的?”

钱捕头道:“小的想过了,如果凶手在绣楼之外杀人,把血干干净净不偏不倚的倒满整个桶里难度太大了,而且不光是灌满一桶,还要把人头干干净净的摆放在食盒中不让血滴落到地面上也很难,做完这一切之后,还要把尸身给带走,这琴菓楼人来人往,且入住的大多都是君侯派来暗中保护小君侯和小安林王的侍卫,这样做来,实在是太过于大胆了——但是凶手既然能够准确的知道十六娘起来的时间和丫头送饭的时间,显然是个熟悉琴菓楼的人,而那丫头并没有什么反抗,面上也没有惊恐的痕迹,显然是熟悉琴菓楼又熟悉琴菓楼丫头的.....但是若是熟悉琴菓楼,却又敢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要不是胆大包天,就只能是艺高人胆大。”

赵南星连说都懒得说一句,只示意他继续。

于是钱捕头继续:“可是就算是再艺高人胆大,这一套下去也是十分的繁琐的。但是小的想,在绣楼之外做这些难度很大,若是把这丫头叫到绣楼中,然后把丫头害死,放血,再切下人头,装入盘中,然后再晕倒......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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