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乐在其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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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木鸟。

木鸟尺许大小,雕得生动传神煞是jing巧。

方殷喜笑颜开,连忙接过细看——

那鸟颜se淡黄,头圆喙尖,颈细尾长,头有彩冠,足趾宛然,雕工细腻之处,片片羽毛栩栩如生。双翅是两扇极薄的木片,动之上下嗒嗒作响。方道士把玩片刻,啧啧赞叹:“老大,你这手儿可不赖,瞧瞧,这跟真鸟儿一样一样的,哟!这鸟儿咋没长眼?”宿道长笑而不答,轻轻拿过木鸟,于鸟腹下喀喀旋了数下,旋即张开手——

木鸟双翅嗒嗒连振,蓦然飞起,飞至半空不断振动双翼,于二人头顶盘旋。

飞了,飞了!

方道士又惊又喜,看着天上连连拍手大叫,激动万分。宿道长点了点头,复坐陇上看着那木鸟,面se平静。好玩,好玩!什么叫做宝贝?对于方老大而言,这就是天大的宝贝!看见没?会飞的木鸟!这是给我的,这是我的了!管他金子银子,山珍海味,仙丹秘籍啥的,甚么也比不上这!为什么?因为高兴,因为开心,因为,因为……

因为尚未失去的纯真,因为并不完整的童年。

“老大,老大,你把它捉下来,我要玩,我要玩!”方道士乐呵呵看了半晌,又跑过去拉住衣袖连连大叫。宿长眠歉然一笑:“对不住,我不会飞。”方老大挠着头看看他,面se狐疑:“我不信,你又骗人!”宿道长摇了摇头,轻叹道:“等等罢,等他飞累了,自然会回来。”

“是么?”

“是的。”

“老大,你可真有本事,这手儿太神了!”

“没什么,好多人都会做,这木鸟飞天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是谁?还有谁会做这个?”

“公输般。”

“那人我不认识。”

“鲁班。”

“哈哈!这个我知道,鲁班门前耍大刀的鲁班!”

“大刀?”

二人坐于陇上,抬头看着天上飞旋的木鸟,一时无语。半晌,宿老大笑道:“你猜猜看,这只木鸟我做了多久?”方老二想了想:“一个月?”

“一天。”

“历害!”

“你再猜,我使他飞而不坠,盘旋成圆,又用了多久?”

“一天?”

“一个月。”

“历害。”

“你说,为什么它可以飞,你我不能飞?”

“你这不废话么?它有翅膀,你有么?”

“我没有。对了,你见过孔明灯么?它也没有翅膀,怎么又能飞?”

“见是见过,对了,它能飞!咦?它怎——”

方殷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宿长眠轻声道:“我告诉你,孔明灯燃将起来,灯罩内清气升而浊气降,待到浊气排出,清气便将灯罩顶起来了。”方道士连连点头,貌似听懂了的样子,忽又猛一摇头:“不对!照你说的,屁也是浊气,为啥我每回放完了浊气,却又飞不起来?”宿道长闻言哈哈大笑,赞叹道:“举一反三,很是高明!哈哈,小子,有你的!”

“哈哈,那还用说?聪明人都是……”方道士随之大笑,得意洋洋。

“许是你肚里的浊气太多,一时放之不尽,用之不竭罢哈哈哈哈!”宿道长捧腹大笑,乐不可支。你!这人!上当了!方道士恨恨还以白眼儿,一时胸中为之气结。良久,宿长眠止住大笑,缓缓道:“你说,人若插上一双翅膀,可不可以飞上青天?”

大傻子!

方道士不答。方道士不理他。方才他已将方道士得罪了,现如今只能自说自话。宿道长却也不用他回答,宿道长怔怔出神,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宿道长自说自话:“终有那一天,你我登高展翅,一跃乘风,翱翔于天地之间,尽览那大千世界,复寻那乾坤奥妙!你说,你说,那有多么好?”

“我才不干!掉下来那不摔死了么?你这人,脑子坏掉了!”方道士闻言大惊,惊愕之余忍不住开口训斥,心中登时又将此人从神道划归疯道之列了。疯子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了:“那一天,我已经飞过了。”

天上白云飘,鸟儿在树上叫,中间飞着一个疯子道……

方道士揉揉眼睛,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新认的老大,一时也不知应该怎样形容此人了。过了片刻,又小心翼翼问道:“老大,你,你那天飞的高不高?是不是威风又神气?”宿道长望着天,轻笑道:“说来神气,威风扫地,你看——”

木鸟扇动翅膀,飞在上方盘旋不止。

话音甫落忽而双翼一滞,直直从天上坠下!

方殷大吃一惊,生怕那宝贝掉下来摔坏了,慌忙冲上前……

没跑两步儿,叭嗒一声木鸟重重跌落在地,灰头土脸模样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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