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门槛（1 / 2）

连绵数日的阴雨过后，临川城终于迎来了一个好天气，临川的人们却没有什么好心情。虽然早已习惯了青轩书院院试的时期里临川城拥挤的人群，临川人们依然无法忍受这种人挤人的状况。不大的临川城总共是分为三个部分，西北方向的住宅区、西南方向的市区，以及占据此城一半范围的青轩书院外院。往年的院试开启时，这整个外院都挤满了人，有些时候甚至会从外院延伸至市区边缘，可如今，整个临川城却都挤满了人，人群排列的队伍已经拥堵了城门，踮脚眺望还能看到官道上排着队等候的人们。那些老旧的建筑物仿佛随时会因为承受不住人们身上散发出的这股热意而倒下，烦恼的临川人们就连躲在家里都要为人身安全烦恼。

青轩院外院，此时早已挤满了人。在这最接近青轩院外院侯门的地方，楚茫一行人此时站立在人群中，周围人大多识得青远镖局的几个镖师，主动让出了一块空地。与之相对的，另外三处地方皆有几人昂首而立，神色里颇为自傲。前日里跟楚茫交过手的廉负此时开始一一对楚茫介绍起那三队人马来。白起镖局、琳琅镖局、兴隆镖局，乃临川城自古便流传下来的老牌势力，白起镖局的白存义、琳琅镖局的李琳琅、兴隆镖局的张黑五，本是并称为临川三虎，在数年前却都被新来的青远镖局总镖头击败，而青远镖局这个外来户也借此生根发芽，踩着三大镖局的名头一跃而上。说到此，楚萱不由提出疑问，“总镖头是指昨晚提到的那位林镖头吗？”

廉负先是一愣，随即以诧异的表情看着楚萱，“林镖头只是局子里总镖头手下的两个镖头之一。”

范禄嘴角抽动了几下，“你们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楚茫一时没搞懂这几人在打什么哑谜，心里对那位素不相识的总镖头不由生起了兴趣来，那位张性镖师的一句话便打消了楚茫的兴趣，“你们不就是总镖头介绍来的吗？”

“什么？”

在几人谈话间，人群突然开始喧哗起来，那紧闭着的门扉便在此时打开了。从其间走出来一位穿着华贵服饰的老者，其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和一个短发女子。老人出现的瞬间，会场里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自觉地集中在了老人身上。老人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却自然地显现出一股威严的气势，看似苍老的身躯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无力，花白的头发与微驼的背表露出这确实是一个七旬老人，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壮年之人。拥有不俗修为的楚茫更是眉头一皱，这老人，是位强者。

“老夫张启灵，今日应院长之命前来主持这届青轩书院院试。诸位如要进行院试者，请跟随老夫前往场地，其余人请留在外院会场静候。入场者，生死不负。”老人平静地开口，平淡的语调，声音也不大，却清晰地传达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末尾的那句生死不负更是久久回响在人们耳中。宣布完这句话之后，老人便转身走进那扇门内，那一对青年男女也跟随进入。站在最靠近门附近的几个青年对视了一眼，随之也跟了进去，一些只是来送亲戚朋友的人则留在原地等候，露出有些担心的神情看着亲近之人走入那扇木门。

楚茫与楚萱对视了一眼，便朝着那扇门而去，廉负等同行的镖师们则留了下来。张姓镖师看着楚茫的背影，对身旁的三人开口道，“你们说这小子能不能行？”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廉负避开这问题，开口道，“楚小子很强。”

随着人流进入到门内，前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惊叹声此起彼伏。楚茫牵着楚萱穿过几个停下的青年，眼中所见的是一间宽广的大院。说是大院也不对，却在哪里能找到如此巨大的庭院？放眼而去，却根本看不到这庭院的尽头。庭院里栽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草，却全都巨大无比，人也不足其一叶。楚茫的第一感想是“奢侈”，随后又觉得“诡异”。栽种着花草的土地尽头，则是一道硕大无比的木制栅栏——这分明就是一片花圃！楚茫下意识回过头，却见来时的那扇平凡无奇的木门已如擎天般见不到顶端。楚茫心中的震撼无法掩饰，全都显露在脸上。

“并非是这青轩书院巨大，而是我们缩小了。”楚萱的声音传入出神的楚茫耳中，楚茫不禁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瓦片堆积的屋檐。在更远的地方，那领路的老者和那一对男女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众人眼中，占据了这大半片天空。缩小的，只有他们这些外来之人，这是何等神通之人才能有如此手段？

老者停留在一扇华丽的大门前，微眯着双眼静静地等候所有人聚集。

呆愣了片刻之后，人群开始朝着花圃尽头的栅栏移动，绕过巨大的花草落叶，即使是一小块石子在众人眼中也像座小山一般。楚茫拉着楚萱缓慢地走在人流中，并不急着前进。入门之后虽然看似只是一片普通的花圃，可楚茫却觉得或许没有这么简单，那个老人所说的生死不负让楚茫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最前排的人群行走至这花圃接近三成的位置时，门外便不再有人进来了，随即在一声沉重的声响中，那扇木门缓缓闭合，与此同时，那等待着的老人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凌厉的神色。

“青轩书院此次院试，正式开始。”说完，老人转过身去，推开那扇紧闭着的华丽的门扉，迈步而入，将那男女两人留在门外。那青年男子踏前一步，冷淡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微小的天地，“院试的第一步，便是踏过这道门槛。”随后，就与那女子一起陷入了沉默。

直至木门关闭，进入这花圃的人数已经约莫数千。当老人离开之后，人群便焦急地向着那道门槛移动。楚茫带着楚萱保持与人潮相差不多的速度行进着，却见到人群中有两队人马朝着他们的方向行来，皆是五人一队，正是先前廉负没有介绍完的两个镖局之人，而另一个“琳琅镖局”的人则跟随在不远处观望，并不插手这种争斗。

楚茫心中大致了解了状况，不由露出苦笑，借着青远镖局的名头参加院试却还有这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