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中的人世间 (八)(1 / 2)
花洛城毫不畏惧地将目光移到墨占庭脸上。月光下墨占庭的脸上写满了悲愤和忧伤。可花洛城从未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他。她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墨占庭对自己的宠爱。她觉得自己和墨占庭之间不过是场交易,他想征服自己,付出点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这其中并没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不过是愿赌服输。
但她从未想过,墨占庭竟会真的动了情。
“朕爱的是歌姬花洛城,是朕的洛贵妃!而非东陵细作公主长平!”墨占庭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花洛城的脸,似是害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花洛城此刻的紧张并不是因为墨占庭给的两条路不好选,而是她很明白自己的选择会牵扯到严浩南。若是她承认自己是细作,这便是铁打的离间计。严浩南还可以做他的将军,即便是收些处罚也不会殃及性命。如今这个场面定是去不了她的人世间了。退一步,能保住他的性命便好。于是,她露出妩媚的笑容道:“还不够明显么?墨占庭。我身为东陵长公主,身为东陵人,死是东陵鬼。为国捐躯...我不悔!”能若无其事的直呼墨占庭名字的,从来都只有花洛城一个。她没有看严浩南,视线落回他依旧紧握的刀尖上,轻轻道:“我赢了。”
墨占庭那一刻应该是极度悲伤的吧。或许下一刻他就会下令斩了花洛城的头,又或许他会下令将她收监百般折磨。但是墨占庭只是痛苦的闭了闭眼,反手将剑递给了严浩南:“此女用心险恶,朕与你情同手足。杀了她,朕便将皇后从凤仪殿放出来,保你严氏家族世代荣耀!”
刀刃映着寒光,金黄的银杏树叶簌簌的落下,像极了他们初遇的时候,她穿的也是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的白衣,那肩膀处还有当年留下的血迹。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但严浩南却无法向她挥剑。
无论严浩南做什么决定,她都不怪他。但如今,她只怕他太傻。
严浩南握着墨占庭递过来的剑,然后,他做了一个和刚才墨占庭一样的动作。他倒转刀口,生平第一次将剑尖对向自己,将剑柄递到墨占庭面前:“放了她,我替她死。”
墨占庭接过严浩南递过来的剑,却因为他的这一句疯话笑出了声:“她承认了自己是细作!她做的一切只为离间你我!你犯什么傻!”
花洛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缓缓的开口:“两国开战,你要的是什么?为了几座城大开杀戒...赢了又如何?你要的是生灵涂炭,还是安居乐业?国土不在大小,你如此明白的人,当真会为了野心不顾其他?”花洛城笑得云淡风轻,看着墨占庭眼中渐渐消退的杀气,继续说:“这一切都如你所见,皆是算计。可本宫在这场算计里从未动过一点私心!”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墨占庭手中的剑,那剑没入了她的胸口,血如红梅般的开在她的白衣上,一朵又一朵。她猛的吐出一口血,痛苦的捂住剑刃,那剑刃上还残留着严浩南手心的血。
她倒在身后的严浩南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残月,露出了今生最后也是最美的笑容:“将军,你说人世间的月光冷不冷?”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问他,例如,方才他说的“我带你走,在银杏林间造个屋子,远离纷争,过神仙眷侣的生活”还做不做数,但她不能问。她是一个细作,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爱上一个敌国的将军;她是一个细作,就注定了那个人世间只是一个幻想。严浩南在她死之前说的那句“你等我。”便足以让她不枉此生。爱情需要两个人的默契,严浩南知道什么事阴谋,什么是爱情。他明白她的心意。
但严浩南此刻麻木地只能重复三个字:“你等我,你等我,你等我...”
花洛城对严浩南微笑的摇了摇头,她艰难的扭过头,对着呆滞的站在原地的墨占庭叫了一声:“墨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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