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零三 去留随意,谁人知故人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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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山脚下的青石小道上,感觉着背后传来那似熟悉的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那年轻男子有些惘然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他忽然驻住了脚步,立在苦海跟前那块巨大石碑跟前,转身回望。

目及所处,那片片乱山残寺,这般远远看去,似乎颇有另一种悲壮禅意,曾经满山绽放的桃花,凋落了满地的芳华,恰逢清晨雾起,无数晨雾从深山中冒出来,整个罗浮变得白茫茫一片,整条山脉云雾缭绕,山腰之下仿佛完全无法看到,将要消失了一般,从山脚这头驻足遥望,梵音寺就像是变成了一座飘浮在云端之中的世外净土,无数寺影在雾中时隐时现,仿似佛国仙境,人世奇观。

那男子望着远处那模糊的春山景致,不知为何忽觉那种佛意似乎比起他第一次前来之时所感要真切的多,隐隐间仿佛透着一股佛经所云的大寂灭的味道。

梵音寺对外宣告封山后,罗浮这处世间不可知之地,似乎这个时候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远离尘世之不可知之地。

男子怔怔出了会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默然良久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飘然远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

蜀山。

这一处在世人眼中神奇而神秘的仙家福地,无论世道再如何轮转,千万年下,依然如人间仙境一般伫立在苍生面前。

那一场浩劫所带来的损失,似乎对这个天下第一剑宗仍不到伤根动骨的地步,只是这一场大战,蜀山身先士卒,弟子伤亡虽没有首当其冲的梵音寺那般惨重,但也可谓元气大伤,尤其令弟子挂牵的,便是至今蜀山第一人,忘尘峰首座燕惊尘携妻绝迹人前,似乎有再也不问世事的意思,而惊神峰首座上官夕道人,在大战中遭妖人暗算,身染重患,修为境界几乎尽失,其他几位首座也或多或少因伤而修为折损,要彻底恢复道行,怕且也须用上几个年头的闭关修炼。

毕竟首座之位不可久缺,如今惊神峰和忘尘峰的那一把紫檀木交椅,经过诸峰首座和掌门真人的商议,决定分别暂由上官夕道人的出师归来的大弟子叶剑秋,以及忘尘峰的燕若雪代为掌管,而这仿佛是一个趋势一般,在蜀山中诸峰派系里,年轻一代展露风采的机会越来越多,如大衍峰的宁归邪、冰月峰的陆雨晴、离歌峰的林煊,焚阎峰的聂阳等各脉年轻翘楚,都在他们师长有意的安排下做着越来越多的事情,这其中意味什么,各脉弟子心领神会,一时间人情圈子、师徒情分,同门之谊,各大小圈子,处处皆有,泾渭分明。

而长门之内,因为后继无人,而且这些年来,玄霄子真人渐渐不问俗世,蜀山日常琐事依旧由焚阎峰首座聂慕枫道人代为处理,如此一来,那位本来就掌管蜀山刑法的聂首座,可算是大权在握,也正因为如此,焚阎峰的弟子,这些日子来心情都算是不错的,似乎六脉会武以来所受的郁闷一扫而光,虽不敢说吐气扬眉,但昂首挺胸那也是常有的,有人开心,自然便有人不开心,只是接到门人的委屈反映,各脉首座诸如沧月大师,凌枫道人等人念着蜀山值此恢复元气之时,也不好再生什么内斗事端,只睁眼闭眼,安抚弟子们稍安勿躁,暂且忍让,而聂慕枫自也知众怒难犯的道理,故此加强对门下弟子的约束,一时间蜀山倒也风平浪静。

而对蜀山弟子来说,梵音寺主持大师逝世一事,固然是玄门中的大事,只是那等神人活佛的事,似乎离他们甚是遥远,因为从来仰望,所以也没什么多大的感觉,但对蜀山那位老人来说,故人不在,却是罕有的伤怀。

蜀山青云大殿。

柔和的阳光照着巍峨的殿堂,显得庄严而神秘。大殿里依然显得阴暗清幽,那些长明灯火和点点香烛的微光,依旧寂寞地燃烧着。

今日青云大殿的气氛似乎显得有些异样。

在那重重发黄的帷幔后,一位身着墨紫道袍,须发皆白,端得鹤骨仙风的老道人,正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踱步走到后殿南面的窗边,负手而立,目眺远方,过往从来清亮湛然的目光,这个时候竟罕见的有一丝醉态。

而他身后的一张简陋的小木桌上,正停放着一壶清酒,以及几只杯盏,其中一只酒杯上,微亮的酒水仍在微微荡漾着。

后殿的阴影深处,有两道目光,静静地凝望着窗前的老人背影。半晌,目光的主人,慢慢走了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蜀山大衍峰首座宁远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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