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二九 一代狂骄,不斩相思不忍顾(1 / 2)
“嘭啪!”
那么轻轻脆脆的一声,镇妖神剑从半空中落下,掉落在了地上,此时此刻,这柄曾经碧芒如虹的神剑,再也没有了绚烂的光泽流转,没有了气势万千的迫人剑气,它安静地躺在地上,在林辰的注目之下,淡青色的古朴剑身,慢慢地褪去了原来的神采,就连剑脊那道栩栩如生的龙形青痕,此刻也仿佛死寂一般。
林辰默默地看着这柄曾经纵横世间的九天神兵,古宝通灵,它竟随主人的消逝而自我封尘起来。
剑在人在,人亡剑亡。
剑尚如此,更何况人?
凄天凉地,风雨萧索,那个凄美女子,一动不动地立在崖边之上,雨水漫湿了她的衣裳,那身影便若风中受伤的小草,飘飖不定,单薄而不经风雨。
天地之间,彷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痴痴地等待着谁。
林辰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一时茫然而不知该如何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呼了一口浊气,反手把幽煌插在岩石之上,默默上前,捡起了镇妖神剑,轻轻放到那具白骨跟前,然后退后几步,恭恭敬敬地朝白骨深深躬了一礼。
他一生不跪天地,不敬鬼神,只是这位前辈,却实实在在在当得起他毫无道理的尊崇。
风雨更狂,骤打在白雪冰封的地上,腾起阵阵水雾,让人分不清那是雨花涟漪,还是冰雪消融。
“他终究连一句话也不肯留下……”
阿狸忽然轻叹了一声,走到那具白骨旁边,轻轻蹲了下来。
一只冰凉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伸了出去,彷彿梦语一般的声音,在这个风雨之夜,低低地道:“你可知,即便记忆会消失,感觉还是会留下的……”
只是下一刻,在她的手掌还未触摸到白骨之时,一声细小的声响,忽的从白骨那里传了过来。
阿狸怔了一下,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她缓缓抬头,似乎这个动作竟然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在她的注目之中,白骨再次出了一声细细小小的碎裂声,顷刻间扩大开去,如摧枯拉朽一般,化作一抔烟尘,随风而去。
数百年的风霜雨雪,无尽苍茫,这具坐看云海的骸骨,在白衣男子最后一缕残魂消逝后,终于再也经不起天地的蹉跎,了无痕迹。
阿狸脸色苍白起来,但见白骨原来所在的地面之上,正镂刻着密密麻麻的数行暗红字迹,似乎因年代远久,冰雪积聚而模糊不清,她猛的伸出手去,擦拭着那地面,渐渐的那些字迹显露了出来。
但见字迹苍劲有力,自有种说不出的桀骜之意,但每个字之间却仿佛透着一股不斩相思不忍顾的决绝,扑面而来,仿佛便是那位前辈生前亲手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字字沧桑,句句诛心——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她站起身来,看着这行行动人心魄的血字,沉默了许久,终究笑了笑,仿佛也有些惘然,幽幽叹了一声:“罢了。”
林辰抬头看了看天边那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的裂缝,低声道:“阿狸,我们走吧。”
阿狸淡然一笑,点了点头,看样子,神色虽然依然有几分落寞,却是恢复如常。
林辰张手一扬,幽煌荡起一声剑鸣,化作一道神光,落到他的身前,林辰正要驭剑而行,忽的想起什么,看了看地上一片死寂的镇妖神剑,沉默了片刻,忽的道:“镇妖剑是萧遥前辈唯一的遗物,剑中之灵自我封绝,再也没有丝震慑之力,你不带走它么?”
林辰看着她,那位前辈消逝之前,把天狐内丹归还给她,如今这个女子的道行,尽管没有了天狐真身,却已然回到了世间妖物的无上境界,便是镇妖剑剑灵复醒,恐怕也震慑不了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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