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伊人去（2 / 2）

宫女在清妃耳中重重几句，许久清妃才反应过来，略带浑浊的目看向文悠然，文悠然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那手似乎只剩下皮和骨，白皙如纸软弱无力，文悠然唤了声：“姑姑--”瞬间，泪如雨下。

清妃已是将去之躯，她干涩的唇微微动着，却也发不出声音，眼泪从那湿湿的目中流了下来……

宫女们齐声行礼请安，文悠然听着声音知道是皇后来了，待皇后过来后文悠然急忙行礼请安。皇后看了看清妃，她随身侍奉的女官立刻上前，宫女们看着是要喂参汤，立刻将清妃扶靠起来，另外两个宫女帮女官将那参汤仔细喂入清妃口中，待喂完后女官退下，宫女将清妃抱在身前，让她靠于在自己身上。

皇后看着哭红了眼的文悠然，轻轻将手覆于她的手背，文悠然感受到皇后的温暖，心中得到了一丝力量。

许久，清妃渐渐清醒了很多，她颤抖着指尖朝向暗红雕花梨木梳妆台，旁边伺候的宫女立刻会意，上前将那重重的饰物箱吃力地搬了过来，清妃虚弱无比，慢慢开口道：“悠然，这些都赠给你，做你以后的嫁妆。”

文悠然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重重颤抖着泣不成声，姑姑以往便心疼她是庶出，将来少有嫁妆底子，自小姑姑便说过，若是她嫁了定会赠她一份大礼，姑姑应该是等不到自己出嫁的时候了……

皇后的眼泪大颗流了出来，握紧着清妃的手，心疼地唤了声：“清儿--”

清妃努力打起精神，吃力地说道：“姐姐，清儿要最后求你一件事。”

皇后眉眼间万分悲痛，点点头道：“清儿只管说，姐姐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清妃努力打起精神，慢慢道： “姐姐，我走后将我的身体火化为灰，派人带出宫随风散去，让我归于自由之间。”

皇后忍着极大的痛道：“若不归于皇陵，尚书府那边恐怕……”

清妃看了看文悠然，吃力道：“悠然，不入皇陵是我自己的意愿，你转述到尚书府。”

“嗯--”文悠然哭着，用力点点头。

皇后擦了擦眼泪，终于承诺道：“姐姐能理解清儿，既然清儿坚持，姐姐无论如何都会便随了你这心愿。”

“清儿谢谢姐姐！”清妃说着，突然一阵急喘气，待她缓过来后又道，“姐姐，清儿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清儿去了姐姐再也不用关心牵挂了。”

文悠然终于知道，皇后和姑姑是心心相惜的，以往非懂时，自己曾想过姑姑也许是受皇后压迫才不受宠，原来不是……

半夜，在宫女们的一阵嚎啕声中，清妃去了那缥缈之境，文悠然凤目中布满血丝，眼泪肆虐在脸颊，她看着逐渐没了气息的姑姑，那惨白的脸渐渐没了生机，灵魂离开轻薄干枯的躯体，姑姑算作是解脱了……

文悠然始终记得幼时看着姑姑站在上央宫门口，明亮的目呆呆凝望着天空，那种毫无生气，活如行尸走肉，心如死灰的感觉，如果鬼魅般萦绕在脑海中……

偌大的宫殿群，一如以往辉煌宏伟，宁静得如同置于天空一般，琉璃瓦的金色屋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仿佛这里的世界，清妃从未来过……

宫女们将清妃生前用过的生活物件集中起来，焚去那缥缈之境供她继续使用，文悠然从中找出姑姑进宫时的画像，眼泪瞬间涌上双颊……

泛黄的宣纸上，那个十六岁的少女笑颜如花般灿烂，饱满的脸颊透着极致的青春灵动，文悠然难以想象，不到三十年的光景，这画中的美人儿是经历了怎样一程悲苦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