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长安县:花魁之首(1 / 2)
人群慢慢散去,留下一地碎屑。
犹如大海退潮,空留一片碎沫。
我:“有种充盈之后的空虚感。”
东方明月皱着眉看我。
我:“别看我,看我你也不懂。”
东方明月低着头。
我弯腰看她的眼睛。
红红的,似乎要哭。
我:“别说是我把你弄哭了。”
她抬起头,说:“你知道吗?我曾无数次想象我是这次大婚的女主角,王储会迎娶我,然后我们白头偕老。”
我:“我也曾想象我是皇帝,但我不认为皇帝会觉得娶个媳妇有多爽。我们村东的乞丐婆子说,我要是当了皇后,天天吃油条,吃一个扔一个,一会儿蘸白糖,一会儿蘸豆浆!”
她扑哧一笑,但显然还是沉浸在回忆中:“我常见王储,哦,那是他还是二皇子。小时候他来我们家,还常抱我呢。”
我:“那是礼貌性拥抱好吧。我还经常抱我侄子呢,这能说明什么,我会娶我侄子?”
她:“你说我是单相思?”
我:“你连单相思都不够。我用我学过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心理学给你简单解释下。你想要出人头地,或者想要刺激,或者只是纯粹的叛逆心理,你某天看见了王储,如果你嫁给他,你就会实现你的目的,于是你就自我欺骗,以为你爱上了他。那我现在问你,你看着我的眼,认真回答,如果他不是王储,只是一个穿着破烂的下人,你会爱他吗?如果你说你爱,我根本就不信,这太做作了。如果你说不爱,说明你爱的不是这个人本身,而是他的身外之物——即他的身份。”
她微微皱眉,看着我,问:“你相信爱情吗?”
我:“我……你……你们这些上等人吃饱了撑的爱啊恨啊!爱情是一种病,而贫贱能治好它。实话说吧,下等人永远没有爱情。”
她:“什么?你这么认为?我以为上等人才没有爱情呢!”
我:“你这话……你真心话?”
她叹口气:“我好羡慕你们。下人的感情很纯真,不像我们这么假。我们成天就是什么门当户对!”
我仔细盯着她的大眼睛——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的——然而她还是错的。
我:“大小姐,别说这种闪舌头的话。人穷志短万事哀。”
她:“我表面看是大小姐,但还不是他们手里的棋子。我现在好难做人啊。”
我:“跟我这种下人说这种话做什么?”
她:“我没把你当下人,只把你当狗啊——而且是要死的狗。我常对我的狗说话,可惜它不会说话,只会汪汪叫。”
我:“哦,就像树洞。”
她:“啥树洞?”
我:“树洞的秘密。”
她:“啥意思?”
我:“从前有个皇帝,长了一对儿驴耳朵。理发师给皇帝理发后,有人会问他,你看到了什么。理发师都说,皇帝长了驴耳朵。于是理发师都死了。后来有个聪明的理发师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于是,他成了皇帝的御用理发师。可是,理发师心里堵得慌,于是,他去一棵树的树洞里,大喊,皇帝长了驴耳朵!奇迹发生了,有人用那棵树做笛子,一吹,居然是‘皇帝长了驴耳朵’的声音!最后,天下都知道,皇帝长了驴耳朵!”
东方明月:“哈,有意思!你想出的?”
我:“什么啊……这是传统故事吧。我爹给我讲的。你不知道?”
她:“从没听过。”
我:“这就是树洞的秘密。”
东方明月:“对,你就是我的树洞。”
我:“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我的树洞?”
丫鬟东方袭人在旁边说:“你们两个树洞!赶紧走吧!都没人了!”
我一瞅,皇城下面就我们三个了!一堆禁军在皇城角楼上瞅着我们!
我们走了。
我:“现在我们去哪儿?”
东方明月:“花钱去。”
我高兴地说:“好,我喜欢花钱,尤其喜欢花别人的钱。”
她:“我一不高兴就花钱!”
穿过皇城区,就到了——楼青区。真见鬼,为什么楼青区可以开在皇城根?
黄色的阁楼是官楼,红的是私楼。烟花色海中,人头攒动,就像激流。
漂亮女人在二楼的栏杆前招摇,笑语嫣然,环肥燕瘦。
东方明月:“好漂亮的女孩子们,那么快乐。”
我:“你羡慕吗?”
她:“啊?当然啊。你看,她们多自由多高兴啊。”
我:“一切都是幻想。你以为这些女人笑着就是高兴?你不知道背后多惨。楼青女人哪有自由的?她们都是犯人的妻女,士族的奴隶,外族的俘虏,被骗的孩子!”
东方明月转身对着东方袭人说:“你以前不就是楼青的吗?你说说看。”
搞毛啊!这个大小姐在干什么?问人家这种问题!如此幼稚!
东方袭人欠身说:“当时太小了,完全没印象,只记得和你一起长大的啊。”
我们走到最大的一家“酒楼”,上面牌匾写着“花魁之首”。
花魁之首是长安县最大的酒楼,在大长安区仅次于西安县的“长安妖姬”。但由于它同时也是楼青,因此它算——天下最大的楼青。它是如此出名,以至于各省的最大楼青都自称“某省的花魁之首”。
爷终于见了传说中的花魁之首!
我惊喜地举起手,指着牌匾说:“你看!你看!花魁之首!花魁之首!”
东方明月:“我又不是不识字!”
我:“天下第一楼青!我在老家的时候就老听人家讲!”
东方明月一副鄙视的表情:“土包子!”
我:“但是,你看,这是病句,‘花魁’的意思就是‘万花之首’,那‘花魁之首’是什么意思!这帮弱智!没文化!”
东方明月看着“花魁之首”,说:“进去看看。”
我:“进去干什么?”
东方明月:“进去看啊。”
我:“这是……楼青。”
东方明月:“楼青怎么了?”
我:“你要玩男色?”
东方明月:“什么男色?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
东方明月:“走啊,愣什么愣?哈,是不是没来过,害怕啦?”
我:“我怕毛!”
不过我还真有点害怕——因为我闹不懂逛楼青的流程,怕被人当成土包子……
一句词突然冒了出来,我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楼青……”
东方明月:“哈哈!你为什么不生气?还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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