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赵家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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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第二天,我心虚地在狗剩儿家里吃早饭。

一大家子挤在一张桌子,挤都挤不开。

左看右看,一切正常,没什么不正常的事。狗不理还不停地给我夹鸭下水,说:“大牛哥,这个好吃呢。”

我都不敢正眼看她。

她突然问:“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时间静止了。似乎听到蚊子嗡嗡叫。

我:“什么都没干。”

无极叔:“又出去看月亮。”

狗不理:“啊,又出去偷偷看,我都不知道……我说的不是晚上,是傍晚,和我哥谈得那么开心,叫你们吃晚饭也不来。”

后怕……

我:“我们商量去省城投靠士族的事。”

狗不理:“什么投靠?”

我:“入士啊。就像赵阿荣,我们老见的那个猪肉荣,天天在村口逛的猪肉荣。知道最近一年他为什么不见了?去省城入士了。”

狗不理:“他去做太监了?”

我:“嗯。”

赵婶婶撇撇嘴:“丢死人了!村长家的孩子做什么不好,去做死太监!赵三爷怎么想的?让他儿子当太监。”

无极叔:“你懂什么?”

赵婶婶:“就你懂!你倒是懂什么?”

无极叔看了她一眼。

狗不理旁边的小弟狗腿儿——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咋咋呼呼地说:“姐姐,什么是太监啊?”

狗不理对他说:“这个……问这干什么,你想做啊?”

狗腿儿咬着手指,想了会说:“嗯,我也做。”

狗不理笑着问:“你为什么想做?”

狗腿儿挠着头:“嗯……这个嘛……名字好听。太监是做什么的?”

狗不理哈哈大笑:“哈哈。太监就是割了鸡鸡的人,你也割啊?”

狗腿儿大惊失色,捂着裤裆说:“我不要,我不要。”

我:“哪个大官不是这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狗不理冲我说:“那你也去做太监啊!”

我:“你以为这是谁想做就做成的吗?我想做也没人要啊。”

她哈哈大笑。

上午,我和狗剩儿闲得无聊在村里瞎逛,遇上村里奶牛户赵二癞的大儿子赵大阔。

赵大阔家是奶牛户,我们是一个保甲。奶牛户算是比较好的户籍——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养奶牛的户籍嘛。

赵二癞的院子和奶牛场占了村子很大一块儿地。

奶牛场很宽阔,不过又臭又脏,几十头胖瘦不一的奶牛挤在一起,顶上是破草棚,地上是烂稀泥。

但他的家却相当阔绰,白瓦红墙、深围大院,在我们村仅次于地主家。

赵大阔看起来傻乎乎的,虽然常在一起玩,但我们从小没少捉弄他。

记得有一次,当时不到十岁的年纪,我们一群小孩从村西水坑抓了十几条小鱼,对赵大阔说:“你看我们抓了金鱼呢!你来跟我们换吧,一条金鱼换一碗牛奶!”

我指着水盆中的小草鱼说:“你看哦,金鱼。看着这小尾巴,小眼睛,小身板,这可是极品金鱼呢。”

赵大阔羡慕地瞪大眼睛:“是哦。”

于是我们去他家拿牛奶。我们把小鱼换完了牛奶,再偷偷把给他的小鱼偷出来,再换一次,最后喝得肚子圆滚滚的。而他还继续拿出牛奶,说:“喝吧,喝吧。”

他还特意把奶酪拿出来给狗不理吃。他嘿嘿傻笑着对她说:“小月妹子你尝尝,我娘做的。”

我都没吃过!我:“我也要吃。”

他此时却硬气起来,推着我:“你都没鱼了,一边去!”

此时眼前的赵大阔也已经19岁,长得傻高傻壮,比我和狗剩儿都高半头——看来牛奶的营养确实很高啊。

他看到我俩,高兴地跑了过来,喊道:“大牛哥!狗剩儿哥!”

我只好和他挥挥手。

他却只盯着狗剩儿,注意力都在狗剩儿身上。

赵大阔:“嘿兄弟,我亲手做的奶酪怎么样啊?”

狗剩儿撇撇嘴:“又酸又臭!”

赵大阔:“那就对啦!奶酪就是这个样子,做了这么多年不会错了啦。要知道,一桶牛奶才能做一小盘奶酪哦。”

他继续说:“我还做了些干奶酪,你们尝尝!”

他从破兜里掏出一手捧小块白色干奶酪,递给我和狗剩儿。

我想说:“多脏啊我不吃。”

但我确实没吃过,于是接过,把一块干奶酪送进嘴里,咬了一下,酸酸甜甜,很有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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