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时错(2 / 2)
那碗粥喝到口里,慢慢有一种奇怪的滋味。其实这粥也许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因为身边有那个人,有简怀箴。
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那爱恨原本如此浓烈,现在却清淡如水,偏偏尝在舌头尖,又似乎有了异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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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黑色的帷幕,慢慢吞没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华。天空中几颗明亮的星子,犹如水钻一般,莹润晶亮。
简怀箴抬头望天,心中蓦然呈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个头发枯黄,脸色惨白的女孩子,只有一双眼睛,美丽的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她是她的妹妹,叫萦萦。可是她,已经失去她很久了。只能梦魂萦萦,偶尔缅怀往事的时候,想起这个女子。
简怀箴决定为方寥施针。烛影幢幢,墙壁上勾勒出人的影子。
简怀箴再一次取出紫云纹雕花盒子,取出那九只金针。
简怀箴茫然想她已经老了,昔日乌亮如瀑布的发丝中,已经有了白头发。
年纪一大,心也越来越小,只希望所有人都是平平安安,包括白清清和于谦,包括方寥和那人——江少衡,还有很多很多活着的人。
简怀箴定住了神,眼睛里闪过一抹光彩,寻着方寥七筋八脉周身穴道,这上弦金针差不得分毫,简怀箴也分不得神。简怀箴的额头上隐约渗透出汗水——
方寥脸冷冷的看着他,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一抹疼惜,这种柔情,是少年的他绝对不会露出来的。那时候的他,冷冰冰的好像是石头刻成的。爱情曾经让他痛苦,可到底还是战胜了恐惧。
他痴痴的看着简怀箴素净的容颜,多少年了,这是什么滋味呢?
就算简怀箴头发全白了,脸上都布满了皱纹,方寥的心目中,她仍然是昔日尚书府门前中,第一次初见时候那清丽动人的女子。
方寥盯着她,心中阵阵疼痛,有生之年,还能相遇,实在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福分。只是若是当初他能放弃仇恨,也许两个人——
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闭上眼睛,不要继续去看她。金针刺穴,带来了微微的痛苦,这小小痛苦,对方寥当然微不足道。
他这一生,也不知道受过多少伤,却从来没有在乎过,如今他冷硬的身躯上,早就布满了伤痕。
唯独心灵上的伤口,一生一世都疼痛如昔,永不能忘。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张沾水的帕子,盖在他的额头,为他擦去汗水。方寥睁开眼睛,发现简怀箴宁定的双目中微微带着关切。
她还是关心我的——
方寥怔怔的想,他茫然伸出手,握住了简怀箴的手掌。
简怀箴看着他,眼前忽然飘过另外一个俊雅的身影,那个人温润如玉,摇着扇子时候,目光那般的宁定温和,一想到那个人,简怀箴胸口还是一阵的搅痛。
叹有缘,却恨这般缘分。当初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去了许多年后,磨得平了,但是到最后,还是有一抹忿忿然求而不得的遗憾,怎么也不能释怀。
简怀箴很久没有去想江少衡了,那温润如玉的江少衡,那如朗月清风般的江少衡,那眉间带着心事,却仍然笑得一派释然的江少衡。
心中有一点点的痛,并不重,只不过如一根针细细的扎了一下。
方寥握住她的手时候,她却忍不住想到江少衡。
简怀箴慢慢的抽出了手,方寥眼睛里突然冒出了细微的火焰,接着又慢慢的平静了,一如简怀箴初遇到他时候,那般冷然无波,浑然没有身为人的情绪。
只不过那冷漠的眸子落在简怀箴身上时候,简怀箴反而感觉到了一抹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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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扑打着窗台,是“烛影摇红”传来的消息。于谦被捕,一个月后处斩的消息,全尽数写在白色的绢绸之上,密密麻麻的。
原来,于谦出事的消息传出后,上官鸣凤心知简怀箴和白清清姐妹情深,早就刺探好消息,准备传回来给她。
于谦从被捕到被判斩首,这个中情由,委实复杂。上官鸣凤只怕消息探得不真不全,也不敢冒然传给简怀箴。等事情来龙去脉,上官鸣凤尽数掌握了,方才飞鸽传书,传来消息。
一直以来明朝西部,常受游牧的蒙古族的滋扰,连绵兵祸不断。元时蒙古族侵占中原,当时这西部之地,被称为斡亦剌。
后来以明代元,中原尽逐蒙古,然而明朝西部的蒙古部落,却仍然强盛,被称之为瓦剌。
游牧民族不事种植业,只以放羊牧马为生,连煮肉的铁锅,自己都做不出来。
因此从前常会骚扰边界,进行抢掠,如风一般掠来,杀人掠货之后,再行退走,称之为打草谷,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蒙古统一中国,当时的斡亦剌地区,也受部分汉化,开始有部分的农业发展。当时此地有四大部落,这些蒙古部落大半定居在阿尔泰山麓至色楞格河下游的广阔草原的西北部。
之后明朝和瓦剌多次用兵,双方折损兵士无数,这些蒙古人一直野心不死,想要重新夺回中原之地,恢复当初蒙古族的荣耀。
直到本朝初年,脱脱不花统一蒙古,实为傀儡,大权尽在丞相脱欢之后。脱欢野心勃勃,有攻占大明疆土的野心,一直对大明用兵。当朝的皇帝英宗,也分外为之忧心。
这个时候,他宠爱的太监王振,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对英宗百般鼓动,想英宗御驾亲征,与那瓦剌决一死战。英宗只想着自己若能功成,就自然成了史书中所记载的那千古明君,不由得飘飘然然,就应承了王振。
这个时候,却有个人死谏英宗,陈述利弊,告之总总弊端,而这个人却正是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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