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妇唱夫随(1 / 2)
从程家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秋天的夜晚,带着凉意。
穆栀坐在车上,看着外面被夜风吹得晃动的店家门口的大灯笼,想了好一会儿,跟司机说,“去趟施家吧。”
闻言,司机一个没控制住,险些一个急刹车,“施家?”
“嗯。”穆栀点头。
确定无疑,司机才调转方向。
毕竟在穆家开车这么些年,什么地方远近的都有,就唯独没有人说要去施家的。
突然听到说施家,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车停在施家门口,穆栀下车。
因为前来吊唁的人许多,所以门口的人也没有拦着穆栀。
直到她进了灵堂,给施君玉上了一炷香后,才被刚刚去吃口东西回到灵堂的施恩满叫人给哄了出去。
“谁放她进来的!”施恩满大怒,冲着身旁的下人就是一脚,“把她给我赶出去!脏了我儿子的灵堂!”
闻言,穆栀眸色闪动,“施校长的眼里,这里只有你儿子的灵堂吗?”
“在你眼里,你的女儿就不是你的孩子吗?”穆栀的面色有些冷,没有想到施君玉生前不受宠,死后还要这般受冷落,“我是来给施君玉上香的,并不是你儿子。你也不用多虑,我也不会给你儿子上香。”
就像他说的,怕她脏了他儿子的灵堂,她还怕给施君良上香脏了她的手!
不过这话,穆栀没有说出口,毕竟死者为大,还是在人家的灵堂,这种不敬的话,她也就不说了。
其实她只是想来给施君玉上柱香就走,但是看到施恩满眼里心里就只有他儿子,就不免为施君玉感觉到不值得,所以语气也冲了些。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说完,穆栀便抬脚朝外走。
下人们一听,心下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对方没有想要闹事,那就省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中间受累。
可施恩满满肚子气,一看到穆栀,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关键是穆栀又不闹,人家很识趣,让他火也没处发,就只能憋在心里,更加难受了!
转头便黑着脸朝下人吼到,“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她给我轰走!”
穆栀也不想做下人的为难,抬脚朝外走去,下人们等穆栀走到门口,也意思意思地推了她一把。
恰好她跨过门槛的时候,下人推她的时候,宋锡儒来了施家。
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穆栀,朝着那下人就是一道狠厉的冷眼。
低下头,又是眉眼温润柔和,“怎么样?你没事吧?”
被那眼神吓住的下人,一眨眼又见宋锡儒这般温和的神情,一瞬间差点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但背心的冷汗犹在,他不由得心底打了个冷颤。
“宋锡儒?”穆栀疑惑地唤了一声,随即想到,他应当是来看施君玉的,便也放下了疑惑,倒是对他这般重情义,为施君玉感到满足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碰着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的,她却早早地没了。
穆栀站稳,说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看了看里头,“你去看看她吧。”
“若不你等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宋锡儒问到。
“不用了。”穆栀指了指轿车的位置,然后说,“你多陪陪她吧。我们有空再一起聚。”
宋锡儒想了想,颔首,“那你一会儿就别去旁处了,直接回家。”
“知道了。”穆栀点了点头,无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我进去了。”宋锡儒轻声说。
穆栀点头,“去吧。”
宋锡儒又深深地看了她两眼,才收回目光,转身朝施家里头走去。
穆栀转身上了车,车子启动。
刚行驶一会儿,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
“小姐?”司机忐忑地看向穆栀,然后再看向跌坐在车前面的女子。
穆栀坐稳之后,抬头望过去,借着车灯,才看清,那是施君玉的丫鬟。
她打开车门下车去,上前扶起她询问,“你没事吧?”
丫鬟摇了摇头,显然是方才还是吓着了,大喘着气,“我没事。”
穆栀这才放下心来,这本来去看施君玉就遭了施恩满的嫌弃,这要是从施家出来,再撞了施家的丫鬟,没准儿事情就会被施恩满借势闹大了。
“小姐,是她突然冲出来拦车的。”司机小声地提醒。
刚才这女子突然冲出来,双手展开,拦在车前,还好他刹车及时,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不过这女子许是性子也软,倒是把自己吓一跳,腿一软,就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你……”穆栀看着这丫鬟,性子跟施君玉可以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心地低着头,绞着手指,“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那丫鬟低着头点头。
穆栀晃了晃神,仿佛她看了施君玉站在她跟前。
她想着,这丫鬟拦车也要找她,莫不是有什么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上车说?”
那丫鬟点了点头,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先。”穆栀扶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跟着坐进去。
见她看着那司机,一直沉默不语。
“自己人。”穆栀解释了一句。
可那丫鬟,依旧抿唇不语。
最后穆栀没有办法,才跟司机说到,“你先下车吹会儿风。”
那司机也明白,立马下车了去,还望旁边多走了几步,有了一定距离才停下来。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虽然穆栀心里有点急,但是看这丫鬟小心的模样,也不敢太催她,只能柔声地询问。
丫鬟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起头,看向她,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穆小姐,我家小姐不是失足落水的。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家小姐!”
本来这小姑娘声音就小,这一哭,更是断断续续了。
穆栀连忙掏出手帕来,递给她,温声地安抚,“别哭,你慢慢讲。知道什么,都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小姑娘接过手帕,没有擦眼泪,而是攥在了手心,抬眼泪汪汪地望着穆栀好一会儿,又垂下头。
缓了一会儿才开口:“小姐那天出门前,就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她抽噎了一下,“她出门前,就再三跟我说什么,如果她没有回来,就让我来找你,让我提醒你,不要忘记她说的话。”
闻言,穆栀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却也是疑惑浮上心头,不要忘记她说的话?
什么话?
穆栀想了想,也没想到。
“你家小姐说的什么话?”穆栀问到。
丫鬟摇了摇头,“不知道,小姐只让我提醒你,说你知道的。”
穆栀这就懵了。
“你小姐有没有说,她出门去何处?见谁?做什么?”
丫鬟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小姐只说出去找未来姑爷一趟。也没有说去哪里。其他的还去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天我就在家等,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小姐回来。”
“结果后来府上的人就过来跟我说小姐没了。”
“起先我不信,后来小姐被带回来之后我才知道那是真的。”
“他们都说是小姐自己失足落水的。小姐明明是会水性的,怎么会失足落水溺亡呢?”
“后来老爷说,是穆小姐你害的小姐。可是倘若是穆小姐你害的小姐,小姐又怎么会让我提醒穆小姐你呢?”
“现在想想,小姐说的话,那明明是出门前就晓得自己可能回不来的呀。”
丫鬟絮絮叨叨地说着,恐怕是这几日,她在府里,一直憋着,寻不着人说。
刚好,碰着要跟她说事,一次性都给说了。
而穆栀,倒是就这样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施君玉出去见宋锡儒……
这样说的话,穆栀就想起来了,施君玉说的话是什么了。
当时,她说她会去找宋锡儒求证,如果宋锡儒是真的宋锡儒,那她回来了,会亲自跟自己道歉;但如果不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当时穆栀并没有多么的在意。
现在联想起来就是,如果宋锡儒不是真的宋锡儒,那她就回不回来了。
因为……她打破了宋锡儒的伪装,拆穿了他装宋锡儒的计谋。
可是……
宋锡儒真的不是宋锡儒吗?
那如果宋锡儒是真的宋锡儒,那施君玉又怎么会失足落水溺亡?
问题是施君玉是懂水性的……
一边是用生命去证明的施君玉,一边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宋锡儒,穆栀一下子疑惑了,她究竟该相信谁。
“你家小姐熟知水性的事,有人知道吗?”其实穆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就直觉上觉得自己该问一样。
那丫鬟怔了怔,仔细地想了想,摇头,“不知。小姐熟知水性就我、小姐、和姨太太知道。因着小姐小的时候落水呛过,后来姨太太说,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情况,就私底下叫人教小姐会了水性。”
“小姐在家也不受宠,也没有人怎么过问。所以应当是家中都鲜少有人知道的。而且大部分府上的老人都以为小姐小时候落过水,怕谁得很。”说到这个,丫鬟又小鼻子一抽,“你说,明明我家小姐都会水性,怎么还会失足落水?定是那居心不良的外人以为小姐不知水性故意谋害小姐的!”
穆栀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丫鬟的肩,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抿唇思索良久,“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家小姐的事,我也会记在心上,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差人来告诉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今日跟我说的话,切勿再对第三个人说了。”
那丫鬟眼泪汪汪,“为何?”
“你家姨太太知道你来找我吗?”穆栀没有先回答,而是问到。
丫鬟摇了摇头,“不知。小姐说,只让我找你。其他的谁也不要找。”
穆栀颔首,又问道,“你家姨太太有没有跟施恩满说过君玉会水性的事?”
丫鬟想了想点头,“有。”
穆栀蹙眉,这下可能就很多人知道了,可又有些想不通,既然都知道施君玉会水性,怎么施恩满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老爷一向对小姐不闻不问的,姨太太说的时候,老爷就说姨太太是伤心过了头,打胡乱说!并不相信姨太太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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