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1 / 2)
崔府其乐融融,一派热闹。
华令仪瞧着大女儿没什么大碍,郑夫人照顾得很仔细,于是傍晚的时候,带着小女儿出了崔府,准备回瑶光寺。
刚一上马车,就见张婴急急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耶。”张曦喊了一声,瞧着阿娘抱着她的手微僵,脸色陡然黑沉,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住,明明是人间四间,却比数九寒天,还要冷上几分。
张曦只得伸手搂了搂阿娘的脖子,唤了声,“阿娘。”
华令仪瞧了眼怀里的女儿,紧绷僵硬的身子,才稍稍放松下来,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后背,她不希望,她和张婴之间的事,影响到儿女。
纵然无法避免,但身为母亲,她尽力降低对儿女的伤害。
“我送你们回瑶光寺。”
“张令君是大忙人,不用了。”华令仪冷讽道,目光已从张婴身上收了回来。
“阿华……”
张婴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却还未说话,就让华令仪给打断,“我说不用了,何山今日跟着,有他护送我们回寺。”
说到这,华令仪目光一顿,“你让老田明天来一趟瑶光寺。”
“怎么了?”张婴一听华令仪提起田疾医,急忙问道:“你和阿眸,谁身体不舒服?”
瞧着面前的人,真急了起来,心头依旧触动,华令仪摇了摇头,神态稍稍缓和了些许,“不是,是阿眸上回额头受伤,留下了疤痕,请老田瞧瞧。”语气没了一开始的硬绑绑。
身在阿娘怀里的张曦,转头冲阿耶一笑,“阿耶,我没事,阿娘也没事。”片刻,故作小儿语,“阿姐没事,阿摔也没事。”
“没事就好。”张婴悬起的心,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华令仪抬头,正好瞧见这一幕。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神情,人就站在她面前,俊美无俦,风姿依旧,依旧是郎君独艳,却已不再是她的良人。
哗啦一声响,华令仪忽地拉下车窗帘,“何山,赶车。”
“唯。”车驾旁的何山,忙地应一声,然后望向自家郎主,目光中带着询问,张婴愣了一下,尔后回过神来,“路上小心驾车,别太赶了,对了,宵禁出行的令牌,有没有带在身上?”
洛京城夜里宵禁,从天黑至黎明,禁止人随意在外逗留,要出行,也要有出行的令牌。
何山跟在华令仪身边,所以张婴才特意给了他这块令牌,纵使晚上遇到什么紧急事件,也不会因宵禁耽误,能及时给他传信。
“带上了。”何山回道。
张婴捏了捏眉心,担心华令仪等得不耐烦,她是急性子,于是对着何山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语气中的落寞,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方才瞧着崔亭儿女满堂,崔府热热闹闹,他才发现,他竟是孤身一人,所以急急追了出来。
随着七郎的离开,他已是越来越不愿意回和惠坊张宅了。
张婴仰头望天,繁星点点,明天大约又是一个艳阳天。
——*——*——
“阿娘,不哭。”
随着马车的启动,阿娘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略显削瘦的面庞,滚落至腮边,使得张曦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这是她头一回见到阿娘流泪。
接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有些笨拙地替阿娘拭去眼泪。
她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只是看着阿娘流泪,她心里也很难受。
“我没事。”
瞧着小女儿手忙脚乱的笨拙样,华令仪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很快伸手拭去眼泪,“阿娘没事了。”
然后又担心吓到小女儿,忙把小女儿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阿娘没哭,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张曦要是真小孩,或许就信了。
只是瞧着阿娘不愿意承认的样子,张曦也只得放下,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连大姐生子的喜悦,皆一扫而空,怕再牵动起阿娘的情绪波动,于是整个人乖乖地窝在阿娘怀里,很是安静。
华令仪的确不愿意承认自己哭了。
自从阿耶死了,阿兄阿弟没了,华家倒了后,她已流尽了眼泪,那时节,她以为,她已经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不想,今日无端又触动了情绪。
马车不比来时,行驶得很缓慢。
一路通行无阻地回到了瑶光寺,华令仪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抱着小女儿下了马车,进了寺的山门,走回到尼院。
不想尼院门口,远远的,就瞧见有一堆人。
一走近,听到有人喊十六娘。
张曦定睛望去,只见杨昭训带着一众仆从守在尼院门口,“杨三娘,你在这儿做什么?”说着,看了眼阿娘,之前阿娘并没有见过杨家三娘杨昭训。
“张十六,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了你大半天了。”杨昭训咋咋乎乎的声音响起。
“你等我做什么。”
张曦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望着阿娘道:“阿娘,放我下去。”
华令仪迟疑了一下,经女儿一提醒,她知道面前的人是杨家人后,是那人的侄女后,顿时极为厌恶,更不乐意小女儿和她有来往。
“阿娘,你先回院子,我和她说几句话,马上就回去。”张曦知道阿娘不喜杨家人,但她要是不理会杨昭训,依照杨昭训的脾性,估计会直接带人冲进尼院。
虽然不怕,但不想闹大。
“好。”华令仪瞧着女儿从容的样子,而那小女娃,只比女儿大一点,兴冲冲地就跑了过来,想必两人在宫里很熟悉,于是把小女儿放到了地上。
她厌恶杨家人,因此,没作停留,直接进了尼院。
她心里有仇恨,然而,女儿还小,她不希望,把这种仇恨传递给女儿,在这一点上,她和张婴的想法是一致的,为人父母,希望女儿一生平安喜乐……
“你去哪里了?”
杨昭训急忙问道,至于张曦的娘亲,她在宫里,常听姑母杨太后骂过贱人,在她心里自然如同竹苑那边的李庶人一样,也归于贱人一列,之所以没像在竹苑那般,骂出口,不过是怕张曦生气,和她打架。
对,满洛京城里,能和她打架的人,唯有面前的张十六。
其他小娘子胆子小,不敢和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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