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扃锁因鬼魅(2 / 2)
我转向先生看去,先生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而眼中神色却是鼓励,我这才明白他刚才竟然是笑我不知道变通。
而最气人的是,被笑话的我竟然还觉得理所应当,简直……
为了早点将杨鑫赋的事处理了,我夜里告知过家里我的下落后便只身入了黄泉。
狭长的幽冥两岸一如初见事幽深,遍地的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远处的河中央,老旧小桥上,着素布衣裙的老妇人仔细熬煮着她那一小盅汤。
“呦,难道呀!今儿是什么日子不成,你竟这个时候来看我。”孟婆氏仿佛后背长了眼,我刚一靠近,她便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瞧着我,也不管她那火上的汤罐。
“孟姨快别调笑我了,这些日子没来看您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我被人间的家人接回读书去了,他们强制要我住在学校里,我轻易也不敢随意闹失踪的。”我讨好地小跑至孟婆氏身边,诚恳认错。
“得得得,我老太婆也不为难你了,你且说吧,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人的事,早点给你解决了,我还有一堆死鬼要送走,你听我这汤罐子沸得咕噜噜地响。”孟婆氏听了我的解释,也不质疑我,直接便问出我来此的目的。
孟婆氏痛快,我当然也不会扭扭捏捏于是直接对孟婆氏报了许曼娟的名字生前住址,包括大概的死亡时间。
但古怪的是,孟婆氏听完这些信息后,整个黄泉仿佛都沉默了两息。
“乔丫头,你可得做好准备了,你刚才说的人根本就没来过黄泉,按说如果她的确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那她魂魄多半已经消散了,即使魂勉强没消,那也绝不可能意识清醒了,就怕它说不准已经不是个鬼魂,而是妖魔了,你倘若实在要找它,千万得小心些。”孟婆氏神情认真,不像是玩笑的话,我点头应是之后,又与她待了一小段时间才告别她回到小院。
醒过来后,时间已经是次日周末,而周末的夜里七点至九点,我还要回到学校去上晚自习,必须得抓紧时间去一趟双山,不然这个事又要等到下星期才能解决,我可不想把我的周末都用在这件事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再不抓紧点时间,要出事。
我一大早爬起准备告诉先生我的决定,进了先生的书房却不见人,书桌上留下一页纸,只说一个什么果子成熟了,他要回圣地一趟,把果子取来,治疗我生长缓慢这个毛病。至于他的归期,说是最多三五日。
于是我转身又去找一涯,他没想到我这么着急,匆匆叫来叶知秋陪我下山,并嘱咐他务必在夜里七点前将我送至学校。叶知秋不耐烦地朝一涯挥了挥手,意为,明白了,没问题,你tm别废话。
谁知刚到山脚下,我两只能大眼瞪大眼地相对无语,因为我没去过双山,而叶知秋整个在湖里带领好几十年的老鬼也不知道双山是什么地方。
“要不,咱们再回去山上,叫一涯陪你,我回去看院子去?”叶知秋神色尴尬地说道。
“不行!”我果断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再回一次山上,那得耽搁多少时间?再说,要是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岂不是丢人,我才不回去。
“年纪小小的,就这么虚荣了?”叶知秋调侃地笑看着我说。
“那也好过你没脸没皮的,怪不得追了人家阿妄几百年还是追不上。”我朝他吐了吐舌头,不甘示弱地嘲讽道。
不出意料,叶知秋又炸毛了,阿妄就是他心里不能轻易拨动的那根弦,果然,他差点暴躁起来,眼里都是受伤的神色,最后,一拂衣袖,只给我留下一个孤独的身影。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对于叶知秋来说,蛇妖阿妄有多么沉重的分量,那是容不得任何一个人用来调侃的珍重。
可是,凭我对蛇妖阿妄的了解,凭她那样孤注一掷也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叶知秋要是不能早点习惯这种失意,我怕他早晚,会以下一个杨鑫赋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是我到底还是错估了他对我的容忍程度,还以为他最多就是不与我交流言语,谁知他竟然直接拂袖而去,要说不是又在阿妄那里吃了闭门羹我都不信。
这下好了,本来还想留着他壮胆的,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我找人问了一下路,那人很细心地告诉我应该怎样坐车。他说这边没有专门过去的车,只能到不远处的高速路上去,那里经常会有师傅停下来问路人要去哪里,如果同路,只需要谈妥价钱就好。好在这边去双山也不算远,不然看我这个年纪,又是一个独身的小姑娘估计是多数人都不敢带的。
不过与那人所说不同的是,我到了高速路上后,还蛮多人停下来问我要去什么地方的,并没有像那人说的,多数人不敢带我。不过对那些人我都一律摇头,表示并不同路,后来上了一位女师傅的车,与她一路聊天到了双山镇路口,她告诉我应该往那个方向走,进去就是双山镇的集市。到了双山镇的集市上后,又废了好一番口舌,我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找到了一所荒废的破旧院子。
小院筑砖墙,墙高一米七八,墙头野草滋长,颜色青翠;小院有门,木门,门上漆迹斑驳,中央有一把大锁,虽然锈迹斑斑,但丝毫不影响其对这一座小院的保护。
我靠近院子,本想进去看看,心里也不觉得什么,可是当我的手触碰到门上那一把冷冰冰的大锁时,脑海中忽然漫过袁枚先生说的那句话。
“扃锁因鬼魅。”
想到这个,我忽然将手收了回来,步子往后退出两步。
这时我留神往小院四周看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从我刚才找过来的一路上,这里的人家虽然算不上密集,但邻里之间最多相距也不过是十来米,无论站在哪一家门口,四下望去都不会觉得人烟稀少,空旷荒凉,可是站在这所小院前,这下细一看,我才恍然惊觉这个位置竟然看不见任何一户邻居,唯有这一座落了锁的破败荒院被无数野树野草包围其中,这种景象,加上院里又是数年无人居住了的,何况,据人们讲,这院子里还是发生过命案的。
这还真是止不住叫人骨头发软。
但犹豫了一会,我心里又觉得实在不应该,我本来就不是来见什么活人的,难道还指望着一无所获的回去?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我不是没见过鬼怪的人,何以大惊小怪,看起来忒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壮了胆,我又朝前两步,打算琢磨琢磨这锁能不能以其他方法打开。
我刚伸手上去,还没碰到那把锁,忽然只听见哐当一声,那把大锁突然连着锁扣一起落到地面上,砸得哐当一大声响,差点将我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又砸没了。
我站在掉落的门锁边上,只犹豫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伸手去推那扇腐朽不堪的老木门,也许是因为这扇门锁了太多年,门活动处的关节里堆满泥灰,即使没有锁了,这扇门依旧关得死死的,凭我的力气,全神贯注地推门也还是十分吃力,也因此,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我推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我靠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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