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洞居苦惑(1 / 2)
秋风淡淡,光影匆匆,月升日落,雨尽雾来。洞中的日子单调乏味,不但没有诗情画意逍遥自在之意,甚至连自由也都局限在十几丈内。难道天地间所有的隐者都是如此了却余生,并且在了却余生中大彻大悟,明白了常人所不能明白的道理么!如此看来,隐者着实不易,因为这种日子实在难过。可是,再难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再苦的心还要将希望继续。李玄虽感压抑,但也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
他下决心将时间当成一锅老汤,慢慢地熬着,熬成一种习惯,熬成一种云淡风轻。
李玄从未感觉自己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的寂寞时间。
寂寞无聊,但他绝不能让自己真的无聊下去。尽管缺水少粮,每天只能靠几小片蟒肉维持生存,但他还是归慑精神,除了睡觉,以从未有的热情坚持着以前认为最为枯燥的打坐、吐纳、聚气心法。
寂寞是时间的杀手,是生命的浪费。怎样将寂寞反转,怎样将寂寞变得充实快乐?那就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忙碌起来。忙碌尽管很累,但却可以让人忘却烦恼,忘却忧伤,忘却不该想起的一切。所以,寂寞尽管看上去很可怕,但它不过是纸老虎,一点点激情火焰便可将其燃烧殆尽,一点点的忙碌便可将其抛得杳无踪迹。
李玄忙碌起来,时时刻刻吐纳勤修。
每当吐纳完毕,感觉丹田内息又厚积一层,他便兴奋不已,甚至期待内息再积聚一层。随着内息不断积聚,他能感觉到自己由内到外散发出的熠熠精神。这日又吐纳完毕,身心大畅之余,李玄不经意间看了看洞壁上的刻线,忍不住大吃一惊。
原来他入洞后担心自己忘了时日,每个日落时分便会在洞中的石壁上刻下一条竖线,如此就算是过去一日。他之所以大吃一惊,是因洞壁上已画了二十几条长短不一的竖线。照此算来,自己在洞中快要渡过月余时间了......在这月余的光阴中自己没被饿死,没有因寒热反复发作受折磨而死,更没有因寂寞而死?如此怎能不吃惊!
更令他称奇的是,那条被他食去大半身子的巨蟒竟然新鲜如初,丝毫没有因为山谷气候千变万化,湿热寒冷不均而腐烂变质。既然不死,自己便要坚强的活下去。
李玄记得龙红叶是入洞三年修习完成了养气聚功篇,凭此可在崖顶与洞穴间来去自如。而今自己内息鼓荡不止,莫不是也如她一样可在山崖间来去自如!这念头起来,让他兴奋不已,尽管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到崖壁洞口的裂隙处冒险试试。
这些日子,他为将体内所谓的寒毒化去,未曾有丝毫懈怠,更顾不得到洞口透一口气。来到崖壁洞口向外望去,他见崖顶天空秋意高皓,蔚蓝如海,山崖之间风云流转,如梦变幻,明亮但带着凉意的阳光照得天地一片灿烂......深深吸一口气,心情为之大畅。稍稍踌躇,他将丹田之气缓缓提起,注入奇经八脉,长啸一声,自裂隙处跃起丈余,张开五指,攀住崖壁,以壁虎游墙之功盘吸在崖壁上,四肢不断交替,向崖顶的方向爬去。
直如刀削的崖壁已被云雨雾水侵浸了千百年,滑不留手。
李玄堪堪向上爬行了七八丈,便觉四肢劲力不支,丹田气息迟滞,又勉强爬行了丈余,突觉丹田内空空如也,一口气换转不来,想要再上行一尺已变得困难至极,心下不由颓然,知道若勉强上行,最后必会力尽落崖,因此,只得慢慢退回来。爬不上崖顶,本来晴朗的心情变得灰暗不已。上山容易下山难,若要从崖壁上安全退回,比上去时的凶险犹有过之。
李玄暗自咬牙,拼尽全力,耗了大半天时光才回到洞内。
经过此番折腾,他已明白,自己适才之举可谓天真至极。试想,龙红叶入洞前功夫已非常了得,却还是在洞中苦修三年才做到了在崖壁上来去自如,如今自己才修习不过二十几日,就想以此功力修为攀壁离洞,岂不是痴人妄想,痴人说梦吗!
要想离开此洞,没有三五年或更长的时间恐怕难以做到。
李玄长叹一声,先前内息鼓荡的喜悦荡然无存,待见洞壁上被自己食去大半的巨蟒,心下有些歉疚,苦笑一声,心道:“委屈你了蟒兄!先前若不是你对我凶恶,我岂愿杀你!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到无依无靠无水无粮的绝境......现在只能靠你食你肉身了......唉......若真要我在洞中修习个三五年,恐怕只饥饿一事也会要了命,又何谈脱身......”越想越颓然,越想越气苦,他独自闷坐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些许。想想目前脱困已然不能,倒不如试着乐观起来。如此想着,心境也真慢慢平复下来。他喃喃自语道:“生与死,一天与三年,看来都一样。既然左右都无法预料,活得长?活不长?不如快乐起来,即使死了也落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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