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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建东经常混养殖场,知道养殖场账目上的钱都存在了银行,需要用多少的时候就去取,也不担心被贼偷了或是被老鼠咬坏了。因而他并不抵触这个,当即就答应了:“嫂子你说得对,等我攒够一千块,你就陪我去开户。”
“嗯,有钱了也不要乱花,记得财不露白的道理,外面有人问你赚了多少钱,你也就说一两块生活费。不要把你的真实情况告诉别人,不然别人看你年纪小,万一生出坏心思怎么办?”余思雅忍不住叮嘱他。失财事小,就怕碰上那种心黑的,连人也一块儿给你灭了。
沈建东很信服她,老老实实地点头:“好的,嫂子,我会记住的。”
“嗯,吃饭吧,你还在长身体,做生意重要,但身体更重要。”余思雅端着碗。
吃过晚饭,她回到卧室开始做下一步的计划。地买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建门市部的事,这块地面积比较大,比第二百货对面的门市部足足大了三四倍。这么大的面积,光建门市部肯定不行,太浪费空间了,而且地都是他们的,完全可以建大一点。
余思雅想了好几个方案,不过她到底不是专业人员,这些想法不一定合理。余思雅整理了一下思绪,打算明天找小元同志商量一下,反正这个工作也是要交给他这位熟人的。
次日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余思雅赶着去找小元同志,便对崔梅说:“我这两天有点事,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笔记抄完我下午还给你。”
崔梅愣了愣,有点失落:“哦,好吧。”
余思雅忙着呢,也没空照顾小姑娘的心思,她抱着书,匆匆去了教职工宿舍楼,敲响了元教授家的门:“元教授,龚教授,你们好,小元同志回来了吗?我有点事想跟他谈。”
“在呢,刚回来。”龚教授拿着铲子出来,指了指儿子儿媳妇的房间。
小元同志刚结婚,单位目前没有合适的房子,还要等,所以暂时和新婚妻子跟父母住在一块儿。好在龚教授两口子分的房子比较大,三室一厅的,住四个人都算比较宽敞的。
听到声音,他从屋子里出来,笑看着余思雅问道:“余厂长,你找我,什么事?”
余思雅从包里拿出资料,摊在桌子上:“我们厂子在火车站对面买了一块地,以前的老电影院旧址,准备建个门市部,所以想征求征求你的意见。当然这个工程也要麻烦你了。”
提起本职工作,小元很感兴趣,坐到她对面,拿起资料看了一遍:“这块地面积不小啊,有一千多个平方,这么大全建门市部吗?你们准备卖什么?只是卖清河鸭的话,会不会太大了点?”
余思雅笑着说:“我也觉得大了点,而且我准备建两层,楼上做办公用,也可以弄几间屋做资料室、仓库,还有员工的宿舍。另外,这边,给我空一片出来,做一个大的门市,但跟清河鸭的门面分开。”
小元见她划出来的面积不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这里准备卖什么?”
余思雅没瞒他:“准备下半年卖羽绒服。”
目前,鸭绒的消毒和烘干已经快完成了,只要选到合适的面料和相应的工艺就可以把羽绒服做出来了。距冬天还有大半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能做起来了。
反正有这么大个店铺,不如自己利用起来。毕竟羽绒服在国内还是个新鲜事物,百货商场不一定买账,而且那售货员也不会尽全力去推销,如何推广出去,这步还得他们自己来做。
小元没听说过羽绒服,他知道余思雅爱捣弄新鲜玩意儿,也没在意,提起笔在图纸上画了个圈:“好,这里留一块,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余思雅当然有:“小元同志,能不能把咱们这个门市部弄成火车站附近的地标性建筑?比如房顶修成咱们清河鸭包装袋上的这只鸭子啊,或者直接在房顶上立一只大大的石鸭,再弄个显眼一些,老远就能看到的招牌。”
小元迟疑了一下,跟余思雅说:“这……不一定美观,可能有点浮夸。”
那要依现在的审美,到处都灰扑扑的就对了。余思雅可不赞成这点,她要的就是浮夸,轰动,第一个门市部成立的太仓促,房子也是现成的,没法好好搞。现在手里有钱了,房子反正都要建,要是能因此上回广播或是电视,那就回本了。而且与众不同,新奇,本来就吸引人的眼球,到时候坐火车的同志们看了,记忆肯定深刻。
所以她直言:“我就要浮夸、轰动、吸引眼球,哪怕造型颜色奇怪一点都没事。”
小元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这什么审美啊。
倒是龚教授明白了余思雅的意思:“你听余厂长的就对了,她这么要求肯定有她的道理。”
“好吧。”小元只能答应,但他把话说在前面,“这样弄,成本可不低。”
余思雅点头:“我明白,你把方案弄出来我看看,然后我让楚玉涛跟你对接,以后花钱的事找他。他只要做好账目给我查就行了。”
出钱的都没意见,小元也没再多说什么:“好。”
当天余思雅是在元教授家吃的饭。因为时间紧,她就没回宿舍,直接去了下午第一堂课的教室,抄昨天的笔记。
等上课的时候,她已经抄完了笔记,将本子还给了崔梅:“谢谢。”
“你抄完了啊?这么快!”崔梅有点意外。昨天一下午的课,老师讲的内容很多。
余思雅含笑道:“嗯,昨晚看了一会儿书,先总结了一下重点难点,今天抄起笔记来要顺利很多,所以很快。”
预习一下还有这个作用?崔梅想问,但老师进来了,上课铃声响起,她只好翻开书本认真听讲。
接下来几天,余思雅要忙着上课和建门市部的事,还要查养殖场整个公历2月的账目,处理一些小李拿不定主意的事。为了节省时间,她就没再回宿舍午休,太困就在教室里眯一会儿,不困就利用中午的时间处理工作。
直到三月初,门市部的设计图定稿,余思雅才稍微闲了下来。
这天中午,她吃过饭,跟着崔梅回宿舍休息,还没进宿舍,就听到一个小孩子在里面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咱们宿舍怎么有小孩子的哭声?”余思雅诧异地问崔梅。
崔梅苦着脸说:“上周末贾宜兰回去把她儿子带来了,白天还好,晚上要哭闹起来才烦呢。思雅,幸亏你没住宿舍。”
余思雅惊呆了:“她把孩子带过来,那她上学去了孩子怎么办?”
“就锁在宿舍呗,也不止贾宜兰一个,咱们楼上有三个,楼下还有一个,听说都是孩子没人带,只好一块儿带到宿舍来。哎,有个小孩子真是太方便了。”崔梅叹气,“你是不知道,稍微吃点好吃的,他就盯着你,你也不好意思不给他吃。他还要乱翻宿舍里的东西,说也不好说,而且他还要尿裤子,弄得宿舍里都有一股味道。”
说起这个,崔梅就有一肚子的怨言。
余思雅听了之后,不置可否,她们这么有意见,那跟贾宜兰认真提过没有?
要是怕得罪人,只是私底下抱怨,表面又和和气气的,那就没意思了。崔梅年纪小,胆子小,不敢说什么,那其他几个人呢?尤其是娇滴滴的胡雪迎,对宿舍里多出这么个孩子就没意见?
推开门,屋子里果然有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穿着一身旧棉袄,手里还抓着一颗水果糖,因为已经花开了,黏糊糊的,他就伸出小手指一根一根地舔。看到突然出现的生人,他连忙往后缩,跑进了贾宜兰怀里,抬起还挂着眼泪的眼珠子怯生生地打量着余思雅。
余思雅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走到自己床边,将书包放了上去,然后先洗了洗手,出来环顾了宿舍一圈。
整个宿舍人都齐了,胡雪迎窝在床上捏着一本书,半天都没翻一页,脸阴沉得像谁欠了她好几万似的。白露坐在自己床上在剪指甲,其他几个女知青要么窝在床上打瞌睡,要么坐在桌子前看书写字,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就是完全不说话。
不过一个多星期没回来,宿舍里的气氛明显大不一样了。
只有尤丽华跟余思雅打了个招呼:“思雅,你回来了,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余思雅也回她一笑:“前几天有点事,比较忙,就没回来。”
“这样啊,你事情好多哦。”尤丽华感叹了一句。她们虽然也忙,课业紧张,可跟余思雅比起来似乎就算不得什么了,听说她中午吃过饭就直接去了教室。
余思雅笑了笑:“还好,我眯一会儿。”
她实在有点困,这才回宿舍的,所以也不想闲扯浪费时间。
“嗯,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尤丽华识趣地结束了话题。
余思雅脱掉鞋子外套,爬上床,拉过被子准备午休一会儿。结果贾宜兰跟个幽灵一样,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守在她床边,母子俩就这么看着她。
被四只眼睛这样盯着,能睡得着才有怪了。
余思雅无奈地睁开了眼,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贾宜兰:“你有事吗?”
贾宜兰推了推儿子:“豆豆,叫阿姨。”
豆豆腼腆地看着余思雅,一对湿漉漉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她,奶声奶气地喊道:“阿姨。”
孩子是无辜的,余思雅扬起笑容,夸了一句:“真可爱,豆豆你好!”
“跟阿姨问好。”贾宜兰抓住儿子的小手,催促道。
但豆豆就是什么都不说。
贾宜兰有点尴尬,赶紧说起了正事:“思雅,你看你在外面租了房子,晚上几乎不回来,中午也只是偶尔回来住一次。这床位一直空着挺可惜的啊,你……”
余思雅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打断了她的废话:“你想说什么?”
贾宜兰察觉出了余思雅的不悦,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思雅,你看我家豆豆,今年都要满四岁了,还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字,稍微复杂的都不会。我这次回去才知道,我婆婆偏心大伯家的两个孩子,都不怎么管我们家豆豆,有什么好吃的也是先给那两个孩子,你看我们家豆豆多瘦。我看到他这样,我这当妈的就心疼啊……”
余思雅听得很不耐烦,这关她什么事?贾宜兰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啊,她遇到困难了,不去找孩子他爸,来找一个无关紧要的室友干什么?
“小孩子睡觉不老实,总是踢被子,这几天他挨着我睡觉,半夜总要踢好多次,这床又小,我没睡好,他也没睡好。我怕他感冒了,就想让他单独睡下铺,思雅,能不能把你的床给我睡?反正你也不在。”
余思雅非常无语,她提醒贾宜兰:“我现在就要睡。”
可贾宜兰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没事啊,你要是在宿舍,我就让给你,你不在的时候我才睡你的床。”
余思雅不想说话。床是很私密的东西,偶尔一次还行,三天两头睡她的床,她怎么办?难道她每次来宿舍休息就得换床单被套吗?那谁给她洗?现在可没洗衣机,她哪有那个功夫三天两头洗被子被套,而且现在春雨绵绵,洗了也要好几天才能干。
啪!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余思雅侧头往下瞄了一眼,发现是胡雪迎的书砸在了地上,她也没捡的意思,抓过被子,蒙着头就睡觉了。明显是负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公主今天没发作。
再看其他人,听到贾宜兰这个要求,谁都没吭声,就连跟贾宜兰关系最好的尤丽华也装作没听见。
其实不说话也是一种态度,一个宿舍,大家都不来表示兄友弟恭的样子,甚至一言不发,这说明,大家其实都不欢迎贾宜兰把还不在尿床的孩子带到宿舍长住。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宿舍空间本来就小,再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经常吵闹哭喊,大家都休息不好谁愿意呢。
余思雅反问贾宜兰:“你也说了小孩子睡觉不老实,总是踢被子,那他一个人睡,踢被子感冒了,或者摔到地上,那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可贾宜兰硬是听不懂这委婉的拒绝,眼巴巴地看着余思雅说:“我,我在床边围一圈凳子,这样他就滚不下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给他穿厚点,不会感冒的。”
说来说去嘛,她就还是要打余思雅床铺的主意。
念着好歹是室友,孩子是无辜的份上。余思雅好心给她出主意:“你要上学,现在课业挺紧张的,你也没空照顾孩子,不如将孩子送到他父亲身边。别人你不放心,孩子他爸你总放心吧?你省着点,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活干,每个月省几块钱给孩子寄回去,补贴孩子的伙食,这不是更好吗?”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懂照顾孩子,不行,这个不行。思雅,你就帮帮我吧,你看我们家豆豆多可怜,你怎么忍心?咱们可是室友,你就同情同情我们母子吧!”贾宜兰一点都没把余思雅的话听进去。
余思雅听到这话就火大,当爸的怎么就不能照顾孩子了?不找孩子的父亲,反而来道德绑架室友,太荒谬了。这种女人她理都不想理。
余思雅直接躺下拉上被子睡觉,完全不搭理贾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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