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章 逃离古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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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若是不放呢?”

天弋松了手,冷冷地盯着假人儿。

我躲在古井之中,将自己的神识强加至假人儿身上,借着它的口,同天弋来了场隔空对话。

“我既敢深夜独闯古寺,必定有法子将他们二人安然带出。”假人儿声色爽利,并无半分磕磕巴巴。

天弋冷哼道,“他们二人现在还不能走。在他们尚未将贫僧治愈之前,半步都别想离开鸿蒙古寺。”

“既然如此,我等你身体大愈再来登门拜访罢。”假人儿语落,毫无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站住!”天弋急喝着假人儿,背手负立,快步行至假人儿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它。

我见状,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儿,深怕天弋发现端倪恼羞成怒。

他单手勾着假人儿的下巴,“留下来。否则,贫僧不介意先向独孤曦玥下手。”

“你!”假人儿面露愠色,捻着兰花指气急败坏地指着天弋的鼻尖儿。

天弋顺势咬住假人儿的指端,戏谑言之,“女施主指端怎么透着一股墨香?难不成,女施主在只身赶赴鸿蒙古寺前,已然做好了将自己献给贫僧的冲动,故而未雨绸缪地起草了休书,准备将东临王休弃?”

“做你的春秋大梦。”

假人儿眸色一闪,迅疾将沾了天弋口水的手指往袖中缩。

“呵!时至今日,你还看不清形势?女施主,贫僧手中还有八道‘天意’,不怕困不牢你。”

天弋冷哼着,强拽着假人儿的胳膊,硬是将它拽入禅房中。

我慌了神,急急从古井中爬出,蹑手蹑脚地趴伏在禅房门口,静静地窥伺着禅房中的光景。

天弋将假人儿重重摔在槐木地板上,他单膝压着它的腹部,一只手钳住它的脖颈,曜黑眼眸中戾色顿现,“女施主,二位神医迟迟不肯为贫僧医治,不若,你替贫僧劝劝他们?”

“放了北璃王。”禅房阴暗一隅,被五花大绑着的南偌九冷声道。

我见南偌九毫发未损,长舒了一口气。

但与此同时,我亦更加忧心独孤曦玥的处境。

“治是不治?”天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假人儿脸上,鹰隼般的眼眸却是死死地盯着角落中的南偌九。

南偌九眸色复杂,终是松口妥协,“我治。前提是你先放了曦玥和北璃王。”

天弋闻言,悻悻地松了手,转而安抚着被他掣肘地完全无法动弹的假人儿,“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从今往后,贫僧绝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天弋的言行举止,当真怪异。

他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可爱已深入骨髓,却一次次地对我大打出手,一次次地将我弄得遍体鳞伤。

可若说他对我毫无旁的情愫,又十分牵强。毕竟,自我与他相识以来,他便死缠着不放,甚至扬言要为我还俗。要知道,他在灵山长大,自小将维护天道视为己任。他这般执拗之人,若动了还俗的心思,必定是下了十二分的决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于我而言,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至于他喜欢谁,中意谁,又或者是为谁留有最后一丝的柔软,都与我无关。

不多时,南偌九挣扎地站起身,任由一头青丝垂于面前,遮去他眸中的隐忍之色,“松绑。”

天弋宽大的袈裟中,飞出一道鎏金梵文,若回旋镖般朝南偌九直面而去,“簌簌”两声便将束缚在南偌九身上被施了咒的捆妖绳解开。

天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讥讽之意更显,“想不到南神医对女施主也藏了如此龌龊的心思。贫僧以你发妻独孤曦玥的性命相要挟,你都不肯替贫僧诊治。如今,贫僧只不过扇了女施主一巴掌,你就着急忙慌地主动请缨,欲为贫僧医治。藏得可真深!”

南偌九轻嗤,眉眼间淡淡的疏离使他有种不染尘世的洒脱。

与穷凶极恶的天弋相比,南偌九更像是六根清净的佛门中人,眼若明溪清澈见底,仿若早已看透俗世,人淡如菊。

南偌九未置一词,只定定地站在天弋跟前,光是在气度上,就胜出天弋一大截儿。

天弋见状,将趴伏在他脚边的假人儿拎至跟前,冷蔑说道,“若是治不好贫僧,独孤曦玥必死。至于女施主,也在劫难逃。”

“我要见曦玥。”南偌九淡淡开口道。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南神医,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天弋轻蔑言之。

南偌九却将目光移至假人儿脸上,轻声解释道,“北璃王,莫要误会。我与曦玥乃一介草民,生死无关紧要。之所以选择不去救她,是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同她一起赴死的准备。但你不同,你是北璃之主,你是天下的指望,我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惨遭毒手。”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着,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我却为此红了眼眶。

天弋闻言,愈发暴躁,“独孤曦玥无碍,贫僧只是将她囚至偏房里罢了,并未苛待。南神医,还不速速为贫僧医治?”

“北璃王,请回避。”南偌九朝假人儿施施然行了一礼,遂手执银针,朝着静卧在榻上的天弋走去。

见状,我悄然移开了视线,转身挨门挨户地寻着独孤曦玥的踪迹。

才走了数步,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僵直了身体,猛然转身,一掌利落地朝身后之人命门处劈砍而去。

“北璃王,是我。”独孤曦玥疾步后退,敏捷地躲至一旁。

“曦玥,你怎么在这?”我连连收回掌风,讶异地询问着她。

独孤曦玥低声说道,“我乃毒医出身,想要消融捆妖绳,绝非难事。”

“如此,甚好!”

我原先还在担忧假人儿一旦露馅儿,天弋恼羞成怒恐拿独孤曦玥出气。

眼下,独孤曦玥安然无恙,我便再无后顾之忧,遂原路折返,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天弋禅房闯去。

禅房中,南偌九落下最后一根细针,淡漠言之,“四十九日内不得起欲。”

天弋黑黄的面上现出一丝狰狞,他一手紧扼着南偌九的脖颈,目露凶光,“若是起欲,当如何?”

“周身经脉被欲燥之火燃尽,灵根亦将毁于一旦。”南偌九不卑不亢地答着。

“南偌九,你故意给贫僧设陷!”天弋气急败坏。

南偌九声色平和,“神君身为佛门表率,六根清净,佛道高深,定然能逢凶化吉,安安稳稳度过这七七四十九日。”

“你在讥讽贫僧?”天弋六根不净,对南偌九所言尤为敏感。

天弋怒极,骤然加重手上力道,使得南偌九呼吸不畅,危在旦夕。

假人儿轻拽着天弋的胳膊,轻声细语哄道,“天弋,事已至此,你再责怪神医也是于事无补。不如这样,你放了南偌九,我留下来,做你的人质,如何?”

天弋曜黑的眼眸微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假人儿,突然间疯魔大笑。

“笑什么?”假人儿冷声质询道。

天弋毫不客气地将案几上凉透的茶水泼至假人儿身上,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假人儿化成一滩墨水,只余下一身衣物软塌塌地伏在他脚边。

南偌九稍显震惊地看着天弋脚边被墨渍浸染的衣物,“狼王笔?”

天弋遽然转头,朝着禅房红槐木门瞟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女施主,再不滚出来,神医性命不保。”

砰——

我一脚踹开禅房木门,气势汹汹地朝天弋走去,“神医尽心竭力为你医治难言之隐,你竟好意思伤他?”

“女施主好意思凭着一个假人儿空手套白狼,贫僧自然好意思恩将仇报。佛道不正是如此?以怨报德,身心俱爽。”天弋强词夺理,浓眉倒竖,黑黄瘦削的脸颊现出两坨红晕,看上去尤为兴奋。

“你早就知道假人儿不是我?”

“那是自然。假人儿仅仅只是皮相有些像你罢了,你的骨相早已镌刻在贫僧心中,见之不忘。换句话说,女施主即便化作黑灰,贫僧亦能一眼辨认出来。假人儿一出现在贫僧面前,贫僧便知它不是你。之所以咬它的手,就是想验证一下贫僧的猜测是否有误。”

天弋冷淬了一口,将堵在喉头中的墨迹尽数吐出,“女施主三番两次地在贫僧面前班门弄斧,当真令贫僧大失所望。你定然不知,那蘸着浓墨的纤纤细指有多难吃。”

“所以,你将计就计,配合着假人儿演了一出好戏,就是为了让南偌九答应替你诊治?”我原以为天弋是个不长脑的莽汉,没成想莽汉竟也学会了算计人。

天弋颇为愉悦地颔着首,双手紧扼着南偌九的脖颈,“如今,贫僧身上的难言之隐已然得治,神医于我而言,再无用处。女施主,你说,贫僧该如何处置他?”

“你放他们走,我留下。”我闭了闭眸,斩钉截铁地说道。

哐啷——

天弋将一捆烫金色的绳索扔至我脚边,冷冷说道,“女施主身上的乾坤之力,贫僧委实招架不住。不若这样,你用这开了光的捆佛索自缠己身,贫僧便遂了你的意,放神医安然离去,如何?”

南偌九、独孤曦玥同时开口,“北璃王,速速离去。我等死不足惜,你不一样。你是万民的希望,绝不能葬身于鸿蒙古寺之中。”

我俯身拾起捆佛索,随意地往自己身上套着,而后阔步行至天弋面前,定定地望着他,“天弋,放了南偌九。”

天弋闻言,遂将南偌九扔至一隅,轻蔑地扫了一眼南偌九,“没用的东西,滚。”

我趁天弋不备,朝着南偌九使了个眼色,厉声道,“速速离去。青龙已在古刹门口候着,二位神医莫要负了本王的一片苦心。”

独孤曦玥见状,速速扶起南偌九,将他生拉硬拽地拖出了禅房,往古刹门口处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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