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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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www.pinwenba.com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深怕袁霁祺身首异处,深怕那三人伤心欲绝,就连最后醉倒在袁霁祺怀里都硬生生带了一分清明,结果呢!结果居然是他们算计好了!

一连好几天,早朝时任凭他们三个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沐奕言连眼皮都不朝他们抬一下,下了朝任凭他们托辞什么紧急政务都拒之门外。

一时之间,朝堂上暗流涌动:这是要变天了吗?这红得发紫的几名宠臣要失宠了吗?陛下移情别恋了吗?

沐奕言可不知道那些朝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这几日她独自一人,看看话本溜溜鸟,批批奏折聊聊天,还去了重华宫好几趟,喜得小七和小八趴在她身上都不肯下来了。

小七的身子在曲太医的调养下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骑马射箭,但已经不是原来那病殃殃苍白的脸。

“想好要什么愿望了吗?”沐奕言问小七,她倒是挺佩服的,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居然能把一个愿望藏了那么久。

小七的眼神狡黠,摇了摇头道:“没想好,反正皇兄要一直记得,你欠了我一个愿望。”

沐奕言捏了捏他的鼻子:“调皮。”

小七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八闹着要往上爬,沐奕言被两个人一上一下折腾得站都站不稳了,唬得洪宝赶紧扶住了她:“哎呦两位殿下小心点,快下来快下来。”

小七把脸贴在沐奕言脸上,挑衅地看着洪宝:“不下不下,我要和皇兄在一起。”

“我也要,我也要!”小八爬不上肩头,只好扒拉着沐奕言的腿,这一个时辰,沐奕言便扛着两个拖油瓶渡过。

好不容易等小七和小八打着哈欠去睡午觉了,沐奕言这才脱了身,沿着御花园慢悠悠地往回走去,洪宝在身后跟着。

“陛下,今儿个天气不错。”洪宝乐呵呵地搭茬。

沐奕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看着艳阳高照,心里却有点小忧伤。

“俞大人、裴大人、厉王殿下今儿又来求见了好几回,陛下见还是不见?”洪宝趁机问道。

沐奕言的气早就消了,这两天一直一个人,日子过得虽然潇洒,可思念却如影随形,做梦梦见的都是那几个人,一个个都哀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都颤了。

“俞大人的嘴上起了个泡,俞大人说这是想陛下想的,”洪宝在心里抹了一把汗,硬着头皮替那几个说好话,“裴大人看起来好几天没睡好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沐奕言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去,顺手采了一朵山茶花,一片片地往下拔花瓣。

洪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像沐奕言手中拔的不是花瓣,而是他洪宝的头发;可是宫外头那几个人也很要命,尤其是厉王殿下那带着煞气的眼神……

“厉王殿下他……他……”洪宝搜肠刮肚,也难以想象出沐恒衍的惨样,只好如实交待,“他甚是思念陛下,只怕陛下再不见,他要闯进宫里来了。”

沐奕言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转头问张勇:“最近京城有什么热闹的事儿?”

张勇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最近城里挺热闹的,原本金盆洗手的名角儿冯如柳重出江湖了,那柳园都快被挤破了门。”

沐奕言来了兴趣:“唱得好听吗?”

“挺好听的,那人长得也漂亮,往台上一站,比京城第一美人还好看。”张勇道。

“还有什么新鲜事?”沐奕言掉头往寝宫走去。

张勇挠了挠头:“点翠楼又添了几道新菜,卫国公家的小公爷要娶一个戏子做正妻寻死觅活了好几趟,红袖阁来了好几个绝色的清倌,青山楼不甘落后,寻来了好几名小倌,据说个个都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绝品……”

洪宝还没来得及阻止,沐奕言便拍手定局:“这个听起来不错,今日我们就出去好好找找乐子!”

沐奕言换上便服,带着一脸不乐意的洪宝,还有张勇那几名侍卫,从后门出了皇宫。

她先去点翠楼吃了一只糯米鸡,未时正,兴致昂然地到柳园听了一会儿名角儿的戏,那冯如柳唱得的确好听,时而抑扬顿挫,时而娓娓动听,长得也漂亮,那柳眉杏眼,化了妆站在台上,活脱脱一个绝代佳人。

沐奕言的眼睛都看得直了,末了还让洪宝去戏班子里打听了一下那冯如柳的情况,什么年纪,什么身世,什么身价……她听得津津有味。

从柳园出来,沐奕言便直奔青山楼,洪宝苦着脸,就连身后的张勇都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呐呐地劝道:“公子,这个……这个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要是去了,只怕俞大人他们饶不了卑职。”

沐奕言斜睨了一眼:“你是谁的侍卫?”

张勇不敢吭声了,只好偷偷地四下张望,盼着俞镛之他们赶紧从天而降。

怎奈俞镛之他们估计还候在点墨阁外,沐奕言进了青山楼,几锭金子在桌上一拍,立刻,几道家常的酒菜摆了一桌,楼里几个最红的小倌便鱼贯而入,前前后后围了沐奕言一圈。

沐奕言有些哆嗦,这些小倌美则美矣,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些小倌虽然身为男子,不但没有沐恒衍、袁霁祺那种傲然的男儿气概,就连俞镛之那淡雅隽秀的文人气质都比不上,有两个涂了些脂粉修了眉毛,另外两个的脸上虽然没有刻意修饰,但身上好几处用轻纱遮掩,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沐奕言有些坐不住了,可此时离开岂不是太过窝囊?

幸好,那几个小倌既然是青山楼中的头牌,倒也有些本事,并没有赤裸裸地色诱,看沐奕言那非富即贵的派头,存心卖弄,命人取来了一把古琴和一管萧,一曲琴箫合奏的《鸣江曲》,时而如飞瀑直下,时而如喁喁细语,技艺精湛,沐奕言听着听着,忍不住便和着琴声在茶盅上轻敲了起来。

一曲罢了,门口传来一阵击掌声,沐奕言一瞧,好家伙,一溜儿三个人,堵在门口,真够气派的。

沐恒衍上前一步,那股萧杀之气骤然袭来,那弹琴的小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铮”的一声,琴弦断了。

“你们下去。”沐恒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看向那两人的目光仿佛冰窟。

那两个小倌哪里见过这阵仗,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畏怯地朝着沐奕言瞧了一眼。

沐奕言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谁说让你们走了,本公子觉得你们弹得很好,看赏,再来一曲,还有你,过来替我斟酒。”

那被点到的小倌看了看桌上的金锭,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沐恒衍,在财和命之间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性命占了上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蔺走到她身旁,苦笑了一声道:“阿言,你就别折腾我们了,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也不敢瞒着你了。”

沐奕言斜睨了他一眼,洪宝果然没有说谎,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的痕迹,无来由的心疼就泛了上来,她觉得自己有点狠心了。

她逼着自己朝外看去,不行,这次得好好立立规矩,不然的话,这几个人还不得爬到她头上来?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了俞镛之,只见他身形单薄,脸白如玉,眼神哀伤地落在那几个小倌身上,仿佛沐奕言已经移情别恋,成了一个流连花丛的负心人。

再看他旁边的沐恒衍,双眸中都是山雨欲来的阴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要烧起来,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明白了,现在他的表情叫妒火中烧。

到嘴边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圈便咽了回去,她按捺住想要扑上去灭火的心思,淡淡地哼了一声:“你们知道错了?”

她原本想要再摆一下帝王的威风,只是这句话说出来便绵软无力,尾声还带着几分上扬的娇嗔,哪有半分帝王的威风,倒像情人间的撒娇一样。

一旁沐恒衍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大步走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沉着脸看向那几个小倌:“你们谁碰过她了?”

那几个小倌吓得连声否认,他们倒是想讨金主欢心,可这三位煞神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上手。

“滚!”随着沐恒衍的一声厉喝,屋中人做鸟兽散,就连洪宝和张勇他们也瞬间无影无踪。

沐奕言不满意的捶了沐恒衍一下,怎奈他的胸膛坚硬如铁,倒把自己的手捶得痛了,她又气又恼,抬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凶什么凶!都是被你们气的!”

俞镛之缓步走到她身旁,眼神定定地落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沐奕言有些奇怪,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没瞧出上面长花了,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俞镛之捏住了她的手,半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来,低声问道:“这手碰过他们吗?”

沐奕言傲然想要点头,却见俞镛之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起她的手来,从手心到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得无比细心,连指根都没放过。

沐奕言傻了,这手指被干燥的帕子摩挲着,隐隐作痛,俞镛之好像存心要把她碰过别人的皮都擦掉一般,执着而认真,她的心越来越慌,终于叫道:“镛之!镛之你怎么了?我没碰他们,我只是故意想要气气你们罢了!”

俞镛之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双眸中茫然一片。

“真的,我发誓!不信你去问洪宝,问张勇,我进来了就后悔了,要不是你们来得快,我早就走了……”沐奕言忙不迭地招认。

俞镛之的手顿住了,眼中终于闪过几分清明,好像贫瘠的土壤迎来了一场甘露。他忙不迭地缩回了手,看着那被他擦得发红的手,懊恼无比,小心翼翼地揉了起来:“疼吗?阿言你打我吧,你要是生我们的气,就骂我们,打我们,千万别这样一声不吭躲着我们,我们受不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话一出口,沐奕言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不是他们三个做错事情,怎么到了最后,还是她要道歉?算了算了,这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死了,还去管什么谁对谁错,“朕以后再也不来这青山楼了,除了你们,别的男人一律都离朕五丈开外,擅自接近者打入大牢!”

一旁的裴蔺忍不住笑了,就连沐恒衍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阿言,你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就好。”

沐奕言连连点头,眼看着气氛和缓了起来,她忍不住往门口张望了两眼,欲言又止。

俞镛之斜睨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阿言这是在找谁?”

“没……没谁。”沐奕言支吾了两声。

“他在家中等我们呢。”俞镛之淡淡地道。

“家”,这个词太过陌生,曾经的莫言殿,沐奕言和她的母妃住了三四年,两个人却从来没有把那里当成家,直到四年后母妃魂归故国,还一直念叨着沐奕言何时能出宫开府,有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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