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只有魏业(1 / 2)
第333章只有魏业
眼下天色正好,虽不是春日光景,但齐州城的秋日,本就别有一番滋味。
郭闵安行在街道上,四下里各处的摊子都开了门做营生,手艺人也好,商人也好,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也有认识他的,见了他时,便笑吟吟的打招呼,一直到他绕过了三五条街,才渐次人烟稀少起来。
齐王府坐落的这个位置,说起来是极妙的,从前郭闵安也没大在意,如今来往的多了,倒发觉,这地方也算在闹市中,四下里要买些什么,都很是方便,可偏偏商铺又不多,这一整条街上,几乎就没个铺面,放眼望去,竟好似只有齐王府一处府邸坐落而已,是以往来的行人也就很少。
后来齐王在此建府,敢从他府门前频繁往来路过的,就更少了。
看样子,宫里太后为了给齐王选这处府邸,是没少花心思,生怕老百姓打扰了他,可又不愿他住在极偏僻的地方。
郭闵安在齐王府的大门前,站了很久。
他抬眼所见的匾额,是描了金边儿的,通体鎏金的隶书大字,趁着今日阳光不错,金灿灿的,晃的人眼睛生疼。
原本他打定了主意,也不知是哪来的莫名的勇气,一鼓作气的,从府衙走到了齐王府来。
可是真的到了府门前,他自己,却先犹豫了。
人家说初生牛犊才不怕虎,他刚刚做官的那几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谨慎小心只是对案子,绝不是对人的,他记得那时候刚做官儿,连上官都是敢出言顶撞的,彼时他也不大晓得什么官场中的弯弯绕绕,直来直去的,其实也没少得罪人,现而今想想,也算是他运气不错,这么多年一路走下来,人是没少得罪,但至少这些人中,并没有伪君子或是十分奸佞的小人,不然只怕他也不可能一帆风顺的走到今天。
但也许就是走得太过平坦顺利,在之后的这么多年里,他官儿是越做越大,胆子却也越来越小,做起事来,免不了瞻前顾后。
官场上待的久了,这里头的门道他看的比谁都清楚,常年外放的人,京中的形势却看的分明,都是没法子的事儿。
郑泽为什么会拦他?又想劝他什么?
他心里其实很明白。
此刻齐王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他却没了提步入内的勇气。
齐王会不会听他的,在齐王的眼里,魏业是个可以动的人吗?
大概不是吧……广阳王府的玉佩弄丢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想压下不发,更何况只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怀疑呢?
就这么着,郭闵安在齐王府的大门口,站了足足有一刻,都没能提步上前去。
到后来,是赵隼从府中迎出来的。
彼时赵隼陪着黎晏在书房中,黎晏今日是难得兴致不错,想动笔作画,打算等画成了,给魏鸾送去,他也有好长时间,没亲手做些什么送给她,近来她心情不好,他想着,一幅画虽然不值什么,可最起码能叫她知道,她的身边,始终有个他,不离不弃的,如此想着,大约心情也能舒畅些。
他画做了一半,书房的门被小厮敲响,他也懒得应付,赵隼是个机灵的,缓步出了门去问什么事儿,等再回屋里来的时候,便说起郭闵安在王府外站了很久的事情。
黎晏作画的手一顿,笔尖便定格住,他犹豫了很久,把狼毫置回菱花笔格上,沉了沉声:“他大约是有什么事,但到了王府外又不进门……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你去,把他迎进府中来。”
其实赵隼本来是劝了的,郭闵安既来了,必定是有事儿,不然按着他的性子,轻易根本就不会登王府的门,可是他来了又不进来,那摆明了这件事他也还在犹豫,没拿定主意,到底该不该叫主子知道,主子眼下叫他到府门口去迎人进府,那是逼着郭大人做决定。
只不过是转念想来,能叫郭闵安如此犹豫不定的,也只可能是同魏家有关的事情了。
如果放在从前,主子大约不会理会,郭闵安自个儿拿不定主意,主子就更不会管他,况且魏家如今出事太多,主子大概巴不得郭闵安不要再找魏家的麻烦。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魏业那样的人品与行事,主子早看不过眼,郭闵安这会儿过来,八成是有什么发现。
是以赵隼只略想了须臾,便转了脚尖儿,扭头出了书房,一路迎出了府来。
郭闵安见着赵隼时,长舒了口气,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跟着赵隼进了门,一个字也没跟他说。
他不说,赵隼自然也不会问,带着他进了黎晏的书房,便掖着手退到了一旁去。
黎晏早把画了一半的画给收了起来,眼下见了郭闵安进门,又同他端过礼,才一挥手:“我听门上当值的小厮说,你在府外站了很久,怎么不进来?”
他话音落下,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郭闵安,果然又叫他嘴角抽动,面露为难之色。
黎晏不晓得他的这份儿为难,是真心的,还是做给自己的看的,可叫他想来,郭闵安既然选择跟着赵隼进了王府来,那便是打定主意了才对,哪怕这主意是他逼着郭闵安做下的,可终究,他进府了,要不然,他大可以寻了什么由头告辞离去,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好些事儿,本来就是心照不宣,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下去吗?
黎晏点了点桌案:“怎么?你跟着赵隼一路进了我的书房,还打算告诉我,你没想好,本来想跟我说的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开口吗?”
郭闵安仿佛吃了一惊:“殿下……”
“郭大人感到惊讶吗?”黎晏拿手肘撑在一旁的扶手上,好整以暇的噙着笑看着郭闵安,只是那笑意终究有些飘忽不定。
郭闵安登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十几岁的少年郎……他刚刚入官场为官时,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罢了,比如今的齐王,原也没有大上几岁。
那时候人人说他少年郎君前途无量,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极聪慧的人,只是现如今想来,那时到底是有些年少轻狂且无知更多些,坦白说来,有些读书读傻了,反倒是做了几年官儿,经历的事情多了,见识的人多了,才慢慢的开了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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