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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越帮着把洛家看了一遍, 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又化身成猫去看了看穆老爷子,同样一切都好,这才放心。

那个充满阴气的华国结已经被洛白越烧了,穆时辰用最简单的法术暂时变了一个出来,拿去问他母亲:“这个我记得是从长荣山公园带回来的对吧?好像是道士送你的?记得是什么样的道士吗?”

“你问这个干吗?大半年了, 谁记得住。”

“有朋友有事想找这个道士,你就努力帮着回忆回忆。”

“什么事情要找道士?你不如劝劝你朋友别信这些迷信的。你说我们五六十的人都不信的, 小年轻不是更应该科学发展观吗……”

“我知道我知道。”穆时辰哭笑不得地打断他母亲的唠叨,“你就帮忙想想就成。”

穆妈妈努力回忆一番, 最后作罢:“一个道士,就是穿着道袍的那种,好像说是附近安虚观的。长什么样我真记不清了, 除了记得他说你终于有桃花运了啥也记不住……我就说封建迷信不靠谱, 什么半年就遇到命定之人了,这都半年过去了,你那桃花开到什么鬼地方去了谁知道啊。”

穆时辰心说, 这个预测还真没错, 只是现在不能告诉您我男朋友是谁罢了,怕说死而复生什么的,再把您吓着。

总之, 总算是从这里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那道士来自安虚观。虽不知那道士是否说了实话, 但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入手的地点。

次日穆时辰一大早去上班了, 而洛白越则变化成“岳麓”, 去玄清派赴约。

宋长奇热情得让他心生警惕,一路悄然打量周遭种种,然而未见异样。

宋长奇请他到玄清居坐下慢谈,堂屋里一个挽着发髻的瘦削女子正在倒茶。她走动间每一步的长度似乎都很标准,这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是不可能练出来的。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徒弟傅易瞳。”宋长奇介绍道。

“岳麓”注意到他语气中隐隐的轻慢。所谓“不成器”,居然不是对外人时的自谦,而是他真的就这么觉得的。

这让披着老头外壳的洛白越一阵无语。在他看来,这位女子行止有度、眼眸坚定清澈,可见于修心一道有所成就。然而在宋长奇眼里,就只有“不成器”三字。

两人分坐在茶案两边,一面饮茶一面闲谈。

宋长奇把对面的人悄然打量了个遍,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分神期,然而左看右看,以他元婴之能,也察觉不出对方身上丝毫威压。他坐在那儿,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般,好像出去遛弯,碰到的拎个小板凳下棋的那种老头。

但他不敢大意。

从玄清派正门到玄清居,一路不少或多或少的障眼法和防御阵。他为了试探“岳麓”此人,没有出手解开,但对方却似乎这些障碍都不存在一般轻松过来。宋长奇如果不是此间主人、被阵法认可,尚需要破解才能进入,但“岳麓”就像大马路上随便散步一样走过来,没有任何一个布置能让他多停留一秒。

宋长奇心里彻底郑重起来。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所言“反璞归真”?到了对方的境界,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却神光内敛,举重若轻。

这却让他对对方的修炼之法和经验更渴望了。

不过宋长奇自拘身份,当然不会上来就说“你们过去的大能是怎么修炼的,有什么窍门没有”,而是做出怀古的模样,感慨修者的时代过去了,遥想上古大能,谈笑间山崩地裂,不知是怎样的气魄。

“岳麓”看着他神往的样子,心里冷笑:“人的想象往往会美化现实。动辄就能使山崩地裂的修者,老夫活了这么些年,也从未见过。修行中人,刚入玄门,自以为得道成仙便是随心所欲,却不知道修炼以修心为首,随心所欲后面还有一句‘不逾矩’。越是大能,越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受天道约束越多。若真是动辄撼动山岳,翻开史书恐怕所见全是地动山摇,你以为如今的历史当中会不提修者之能?”

宋长奇心道这老儿好生惹人厌烦,上次双方的矛盾不提,只这你说什么他怼什么的做法,就让人恨不得照着脸揍。

却不知道白越是故意的,就乐意看这位宋宗主宋大能气得要命而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

宋长奇厌恶“岳麓”厌恶得厉害,看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直接进入正题:“华夏曾历浩劫,玄门法籍十不存一。却不知岳真人当年修炼时,可有独到之处?”

“岳麓”半垂着眼睛:“宋宗主可知,何谓‘不传之秘’?”言下之意是有是有,但我不能告诉你。

宋长奇心里有些急,强自按捺了,恳切道:“岳真人,如今玄门式微,您的门派已不复存在,若一味敝帚自珍,则传承不复、玄门消亡,您到了如今还要固守门户之见、不肯与后辈交流吗?倘若您不嫌弃,我想恳请您加入玄清派,担任我派长老。如果您舍不得您的门派传承,您也可以作为编外人士与我玄清交流。”

“岳麓”想了一会儿,似有松动:“确实,我石岳派早已湮没于光阴之中,再言门规,就成了迂腐。”

宋长奇眼前一亮,下意识身体前倾:“那,您看?”

“那就请宋宗主将玄清弟子所学功法拿来让我品鉴一番吧,我好针对你们的修炼法门评点一番。”

宋长奇脸僵住了:“……要我,拿我派功法?”

“自然。除非我要你玄清弟子全都废了修为重新修习我石岳的功法,否则,自然要根据你们自己的功法分析弥补。”“岳麓”一脸理所当然,“宋宗主如果于修炼上有瓶颈,也可以将你的功法拿来让我品鉴。”

……那绝不可能。

宋长奇从做徒弟的时代修炼的就是只有门派中最精英的弟子才能学习的功法,而等当了掌门,又在门派收藏的功法中潜心选择了几门法术修炼。这都是他压箱底的招数,怎么可能拿出来让一个目的不明的外人看?

他瞥见“岳麓”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终于确定,这次会谈是谈不出什么了。他想要对方的修炼心得,对方不见兔子不撒鹰,非要他们玄清派的功法。没有哪一方愿意退一步。

难道就这么不欢而散?

一股不甘心的感受盘亘在宋长奇心头。他一面虚应着“岳麓”,和对方客套,一面脑子里不断想着自己能怎么办。

自上一位佛家的分神修者在抗战中为拯救国民失去修为圆寂后,全天下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元婴以上的大能了。这其中,没有前人指导、功法记录佚散、后来的修者只能自行摸索,绝对非常重要的原因。

而现在,宋长奇眼前就有一个有经验、掌握曾经的修炼法门的人,或许就是他再进一步、保住玄清派正道魁首地位最可能、甚至是唯一的机缘,让他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那真是无比难受。现在,对方显然不会真心助他,这一次会面之后,很可能就连联系都联系不到了。

“……那么,宋宗主,我就先告辞了。”

白胡子老头喝了几盏茶,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的空话,就哈哈一笑,作势起身。

宋长奇心中的那根弦一下子绷到了极点。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自己不是早就想到可能无法得到对方心甘情愿的帮助、也早就做了安排了吗?

先把人留下来,慢慢磨,甚至带到镇孽塔去,软的硬的一起来,总能让这人吐口说出末法时代之前修炼的秘密。

玄清派的宗主咬了咬牙,理智和冲动艰难地搏斗着。

最终,在“岳麓”转身向玄清居而去的刹那,他终于做了决断:“易瞳!”他高喊着,原本浑厚的中年男性声音,这一刻竟显出尖锐来。

傅易瞳的手里攥着灵石,人站在屏风的侧面。她脚下踩着的地砖上有一个小坑,她知道,把灵石安进去,念起咒语驱动,这间目前平静的堂屋就会瞬间变成有着层层障碍的泥淖,把没有玄清派身份配饰的人死死困住。

——师父在叫她驱动阵法。

但是她的指尖颤抖着,一枚灵石久久落不下去: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那个名为“岳麓”的老者,没有什么过错,没有得罪玄清派的地方,就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个罕见——或者说如今仅有的——分神大能,师父就想要用阵法把人强行留下来。

……这并非正道修者所应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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