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都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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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扰起心湖里的阵阵涟漪,心中若是有牵挂,那么再美的景致也是无心欣赏。

熟悉的蒙古包,熟悉的一草一木,却再也无法引起我的注意。

图尔丹的住处庄严华丽,那门前有侍卫笔挺的站着,看到我下了马,早有人牵过去喂草了,我拉着小九的手也不等禀报,我直奔图尔丹的蒙古包而去。

从阳光中乍然进入蒙古内,包内有一些暗,让我在刹那间颇不适应。

“云齐儿,早就有人报过说你到了,我正想去接你呢。”

“都别呢?”我一心惦记着的却是都别,其其格的孩子啊,明明也是他的骨肉,可是为什么他要把他抓起来呢。

“怎么,你要为他求情吗?”图尔丹的眸中都是不解。

“难道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是他葬送了太多人的生命啊,我临行去大周前把这巴鲁刺的兵权交到他的手中,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一个错误,死伤八万多人啊,云齐儿,八万个灵魂,每每念着这个数字,我心头都是一份狂憾,是我的决策让我错待了我的百姓。”

“他是你的皇子,他怎么会如此糊涂呢,我不信,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巴雅尔的进攻,他死令坚决不抵抗,抵抗者杀无赦,但是我的一些死士是不甘愿的,他们看不过巴雅尔一寸一寸的夺走我的土地,于是他们动手了,结果都别下令将这些人一一的射杀而死,他以多胜少啊,这分明……”

他的话让我沉湎在一场血的战争中,一个个的死士为了逼退巴雅尔的入侵而不惜拼尽全力与之搏斗,可是他们得来的却是都别却是自己人的杀无赦,这难道是真的吗?

我摇头,“图尔丹,你骗我。”

“你去这草原上走一走,你就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就连其其格也管不了他了,他长大了,他要背叛我,他要早日得到这巴鲁刺的大权,可是凭着他,太过心狠与狡诈是很难成大器的。云齐儿,你懂吗?我对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信心与耐心。”

听了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想起其其格的伤心与病痛,这也难怪了,都别如此,她这做娘的又岂能脱了干系,“图尔丹,我想见一见都别。”

“也力罕。”他扬声喊道。

他的话声才落,就只见一名武士走了进来,“带王妃去见都别,注意要保护好王妃。”

“是。”也力罕回应着,然后他引着我走出了蒙古包,一路向着囚禁都别的地方而去。

那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可是我记忆里的他还是那个在草原上奔跑着放着风筝的小男孩,如今他长大了,心也就野就大了吗。

小九没有随我来,他留在了图尔丹的身边,我不想让小九知道这些人与人之间的黑暗,这些太残忍残酷了,我的小九,还是一张白纸啊,五岁的他,似懂非懂的年纪,看多了这些,于他都是不好的成长。

“也力罕,你在这里等我,你不必进来,我不会有事的。”我吩咐也力罕留在囚禁都别的蒙古包外。

“可是,大汗有吩咐啊,这不好吧,倘若……”

我打断也力罕的话,“要是有什么我自会向大汗说明,你不必太过在意了。”

“是。”轻开了锁,他掀起了门帘子,“王妃请。”

无窗的蒙古包内一片阴暗,都别就被囚在这室内,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图尔丹吩咐也力罕要保护好我,原来都别在这里一应是自由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能出了这蒙古包,这蒙古包外有大量的兵士把守着,连着门都是锁死的,除了图尔丹让也力罕带来的那把钥匙,其它的人任谁也进不了这蒙古包。

“都别。”我轻轻的叫,姐姐的孩子,就象是我的孩子一样啊。

“你出去。”他挥挥手,狂躁的赶着我出去。

“都别,我是你的姨娘啊,你娘病了,让我来看看你。”有些揪心,总不信他会轮落到如此的地步。

“他不是我父汗,我父汗根本就不是他,假惺惺的来让你做说客吗?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他大吼着,惹得我都是惊讶。

“你说什么?”他说图尔丹不是他的父汗吗?这么大的事他怎可一句‘他不是我父汗’就轻描淡写的略过呢。

“图尔丹他不是我父汗。”都别又是说道。

“都别,你不是受了谁的盅惑吧?”七岁时我就见过他了,那时候图尔丹对他的好我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没有。”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图尔丹夺走了原是我父汗的土地。”

他说的是巴图吗?可是巴图从来也没有当过什么首领啊,他哪里有什么土地,可是如果不是巴图,那么又另有其人吗?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姐姐其其格再会有其它的男人,这个认知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可是由着都别说出来,让我不由得起了疑,“你说,你亲生的父汗到底是谁?”我知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那种感觉,我现在就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啊,这样的不知道会让人心里产生一种焦虑一种渴望知道真相的感觉,可是越是想要知道就越是无能为力,因为一切都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只是飘渺的存在于这个世上。我娘她不说啊,这便是我的无可奈何。

“哈哈,你是我姨娘,更是图尔丹心爱的女人,我不要告诉你,我不要告诉你。”他眸中的恨意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难道你不想继承图尔丹的汗位吗?”我心中的都别一直都是未来巴鲁刺的大汗,图尔丹的汗位早早晚晚都是要给他的,可是他却又是无中生有了这些事,我真的不能相信。

“这本就是属于我的,我要夺回属于我的,这有什么错吗?”

“为什么你一直要帮着巴雅尔。”说实话,我一直恨着那个男人,是他联络着九夫人害着我与我娘。

他突然仰天长啸,“既然你说你与我娘是姐妹,那么这些你去问我娘吧,我娘她什么都清楚。”

有些乱,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巴图是巴雅尔的手下吗?其其格,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真的让我心有些冷了。

“都别,你好好的闭门思过,这么些年你父汗待你如何,你自己最是清楚,你想开了,我会说服图尔丹放你出去的。”还是不想放弃,我尽可能的劝着他。

“你走吧,你帮我照看我娘,走到这步田地,我不后悔,我只是不放心我娘,我娘她才是这一辈子最苦的那个人啊。”提起其其格的他的眸中居然就有了迷朦的泪意。

“你就不怕图尔丹他杀了你吗?”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我不怕,我只是恨啊,恨我没有在他回来之前就把他的余部一一的清除干净。”

我听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恨意让他如此,可是人心到了这般,那么他已是不配被我所劝了。

去见其其格吧,我倒要问她,她的心里到底是谁,是巴图还是图尔丹,还有都别到底是谁的孩子,我不信,我真的不信他不是图尔丹的孩子。

十几年的父子情啊,便因着都别的一句话而全部抹煞了吗?

出了那囚禁都别的蒙古包,我向身后的也力罕问道:“吃的用的,可都有给都别送来。”

“有的,大汗交待一律不许克扣,只是他的丹田处被大汗封了他的内力修为,所以即使他活动自如,他也不能再运功了。大汗此意也是希望他能够改过自新的。”

“刚刚你听到了什么吗?”都别那样大声的吼叫,我只怕他的话早已传出了蒙古包,可是我要保护他,我不能让其其格的心再受剪熬了。

“奴才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倒是乖巧,已是推了个干干净净。

“这蒙古包的钥匙在你的手上,我去见其其格了,倘若都别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自会知道我的心思的。”我沉声说道。

“奴才知道,王妃且慢走啊。”

“你也去回禀大汗吧,就说都别已有了回心转意的迹象,不要让大汗太过担心。”

“是。”

拂袖而去,我直奔其其格的蒙古包,胸口又是一阵的痛楚,想是回来,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一直操劳,甚至连歇息片刻的时间也没有。

草原上的夏风拂着人脸,软软的感觉让我身心俱是舒畅,如果这草原上没有杀戮,没有拼斗那该有多好啊。可是我的眼中又是浮现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他们的一缕悲魂让人忍不住的感慨。还有那断了腿的巴雅尔的手下,那番的拼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只为了这草原上的霸主地位吗?

那位置真有那些堂皇,那位置惹来太多人的追逐了,可是那追逐之后呢,是太多人的悲欢离合。

天渐渐暗了,都别被囚的地方可谓偏僻,是图尔丹不想让别人找到都别的踪迹吧。

我身后是两个一直尾随我保护着我的图尔丹的侍卫,看着慢慢暗下去的那些高高的草丛,隐隐有些不安,那风吹草动中,仿佛人影幢幢。

不好,有马飞奔而来,虽然那马蹄子已是包上了布,也是尽可能的不发出半点声音,可是我还是听到了,我翻身下马,我向着两个侍卫说道:“你们速速向大汗报信,就说有人来劫都别了。”都别在图尔丹的手上至少是安全的,倘若被截我不知道这些个人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毁了他啊。

“那么王妃你呢?”

“不怕,我有凤薇步护身,请大汗放心就是了。”

还是老样子,打不过就跑啊,可是慌乱中我却忘记了,最近我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来劫走都别,可是都别是其其格的孩子,这劫人之人在我未确认清楚他是谁之际,我是不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要保护都别,此时的他一身的武功已无用武之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劫走而置之不理。

有一些人,飞掠而过的向着都别被囚禁的蒙古包而去,我顾不得危险,我也尾随而去。

真想再用那拈花飞叶的功夫袭击着他们,可是我已无能为力,我的身子早已虚弱的不成样子了。

那守卫的兵士们已经与这些黑衣人打斗了起来,彼此的纠缠中,显然那些侍卫们根本就斗不过黑衣人,那人群中只有也力罕是一个高手,他奋力的在那十几个黑衣人之间周旋着,可是凭着他的一已之力那落败之时是早晚不等了。

可是也力罕越打越是威猛,他不顾疲倦的挥舞着手中的那一把弯刀,那刀光莹莹泛着一片冰凉,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他担心着。

我要去帮忙吗?我只怕自己倒是更成了也力罕的累赘。

急切的回头,只希望刚刚那两个去搬救兵的人能够快一点的回来,如果图尔丹到了,都别也就保全了。

可是我越是回头,就越是没有图尔丹的影子,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打斗,我已知道即使图尔丹现在出发也来不及了,胜败就要见分晓了。

就在这时,也力罕在人多欺身的时候不小心中了一刀,汩汩的鲜血刹时流了出来,那抹红让我的心颤了几颤,却在这时,我看到了一张我熟悉的面孔。

巴图生冷的站在蒙古包前,他看着一群的人围攻也力罕,他大声叫,“杀死他,救都别。”

明明就是来劫人的,却是说成是救都别,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

可是随之我才明白是我错了,巴图他并不是劫啊,也许他就是都别的父亲也说不定。

那一次他被图尔丹所抓,他全身被点了穴道,现在想想连动都成问题的他后来是怎么逃离的呢。

可是这些,此时已不容我去细想,我面前的场面是这样的混乱,我想要知道都别是不是要离开,或许他知道了他的身世,或许他就要与巴图一起离开呢。

我悄悄的蜇到蒙古包的门前,趁着所有人都在专心于打斗之时,我重新又进入了蒙古包,此时的都别就坐在一张椅子上侧耳倾听着这门外的动静,他在祈盼着什么吧。

“都别,巴图来了,你要随他离开吗?”

我的一句话吓得都别惊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我,“姨娘,你走吧,你不用管我,你只要告诉我娘我一切都好就可以了。”

我听得他的话中之意,看来他是真想要与巴图离开了,“你说,你的父亲就是巴图吗?”

都别摇摇头,“姨娘不要管这些了,胜为王败为寇,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那么你娘呢,你不管不顾着她了吗?”

“不,我会接我娘离开的,我要让我娘离开图尔丹。”

我有些晕了,这些话为什么听在我的耳中都是刺耳的,曾经图尔丹对其其格是那样的深爱,曾经图尔丹把都别视为已出,却在这一刻我知道了都别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

真是不值啊,可是我根本就劝不了眼前的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他的心早已变了。

有风吹送进蒙古包,就在我的身后,我知道涌进了一些人。

“都别,快走。”他们从我的面前经过,然后迫不及待的要带走都别。

“也要带我娘离开。”都别气势不弱的对着巴图说道。

“可是……”

“是你对不起我娘在先,如果你不把我娘带走,那么你休想我在认你。”

都别冷冷的腔调让巴图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你与你娘一样,都是这样的倔强,可是到头来还不是……”

“你休得这样说我娘。”都别一拍桌子,他虽无力气,可是那一拍却也是气势不凡。

我心里暗自庆幸着,其其格还是生了一个好儿子,至少都别是一心唯护她的。

“可是你娘那里距离图尔丹的蒙古包太近,我只怕……”

“我不管,我一定要带我娘一起离开。”都别下定决心的说道。

却见巴图轻轻的向前迈了一迈,他就站在都别的身旁,“这就由不得你了,不是我心狠,我只怕自己不但救不出她反而害了她,格格就随她去吧。”他说着只随手一指,都别就动也不能动了。

都别瞪圆了眼睛看着巴图,他眼里写满了无可奈何,可是他动不了,他什么也不能做,他亲生的父亲吗?还不是一样的算计了他。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他突然看向了我,他求救似的眼神里写满了痛楚,他是在惦记着其其格。

“巴图,你不可以。”

便是在这时,巴图才发现了我的存在,他竟是一心都在都别的身上,就如我满眼里都是我的小九一样。

巴图回转身,他看向我,“云齐儿,原来是你,你束手就擒吧。”

我一笑,“你以为你可以抓得住我吗?”我说着已在瞬间向后一退,一个闪身就出了蒙古包。

“这草原上人尽皆知,你云齐儿根本就是一个欲死之人了。”巴图追了出来。

心口有些痛,他的话说到了我的伤心处,就要离开小九了,我真的不舍啊,他才五岁,虽然他的才学他的武功盖世,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他啊,这世上什么人都比不过自己的亲娘待自己的好啊。

“我不会死,我不会的。”这片刻之间我想到小九我的心又是乱了。

“哈哈哈,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他不停的重复着,他就是要扰乱我的心。

我听着,我想不到我的病竟是传遍了这草原之上,原来谁都知道了啊。

一个恍惚,巴图突然欺身而上,我一愣怔之际,转眼之间我已被他封了穴道。

他真是狠啊,他点了都别的,然后再点了我的,然后他向着他的手下说,“换下夜行衣,换上普通人的装扮,我们去接格格离开。”

他口中的格格就是其其格吧,他叫得可真是亲切呢,说话间我被人横放在马辈上,然后这一些黑衣人就带着我与都别向着其其格的方向而去。

难道巴图不怕了吗?

刚刚在蒙古包里他还怕救其其格时被图尔丹所抓呢,可是才不过片刻间而已,他就改变了主意,他就要去带离其其格离开了。

这是真的吗?

可是那方向却的确是其其格所居住的蒙古包的方向。

此时的自己真的有些后悔了,我这样被巴图所抓,倘若遇上了图尔丹,那么图尔丹必定是被我所牵制所分心,这样想来我才明白了巴图的意图,原来他是要利用我,他利用我换得其其格的离开。

他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这样看来他的心里多少有着其其格的存在了。这样的认知多少让我有些欣慰。

夜渐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图尔丹怎么来得这样的慢啊,难道他是被人挡住而来不得吗?难道他也早知道都别并不是他的孩子吗?

草原里的夏夜清凉且怡人,有露珠悄悄的洒落,让那衣裙上是淡淡的潮湿,我动不了,我只是闭目凝神的想着要如何逃离巴图的掌控,如果我的病没有加重,那么巴图他根本奈何不了我的。

可是我就是病了,他就是抓住了我的弱点啊。

越走越是敞亮,一路所见的蒙古包都燃亮了灯笼,照得那门前都是亮啊,夜是多么的美好,可是却是隐藏了无边的杀机。

“什么人?”我听到一声喝,那是图尔丹手下巡逻的的士兵。

巴图大声的回道:“我们是大汗找来给其其格治病的大夫,正在赶路中。”

“哦,那快请吧。”

放行了,我听着,那人可真是笨啊,这样的谎话也听不出来,倘若看病也不用这么晚来吧。

可是我根本说不出话,我只能看着巴图距离其其格的蒙古包越来越近。

我看到了那门前闪亮亮的灯笼,看到了走出走进的侍女们,难道其其格的病又重了吗?

这一些巴图似乎也看到了,可是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而行,这时候只要沉得住气,那么成功的把握就更大吧。

到了,他小声的吩咐着他的手下看好我,然后他有礼的向着那守在门口的侍女禀报,“我是大汗请来为王妃诊治病情的。”

侍女也是不疑有他,就这样巴图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其其格的蒙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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