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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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只上了两级阶梯, 靳枫松开了她的手,坚持在外面等她。

无奈,她只能自己进去,在里面转了一圈。

有一个小和尚让她求支签, 她说不用, 他直接拿着签筒晃动几下, 掉出来一只木签,上面刻着八个小篆字:

心有劲风, 呦呦鹿鸣。

她问小和尚是什么意思, 他的解释让她摸不着头脑:

“天命不可逆,不管是事业, 还是爱情,顺心而为, 否则,你身边的人, 会有人遭天谴。”

“……”鹿鸣吓得赶紧付钱走人, 小和尚却坚持不要, 她只好把钱扔下, 跑了出来。

靳枫在路口等她, 见她惊慌失措地跑出来,问她怎么回事。

鹿鸣讲了求签的事,他表情有些无奈:“别信他, 我认识他, 他是故意弄的。”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 突然反应过来,那八个字,说的不就是他们两个?

“你怎么会认识寺庙里的人?”

“……”他没有回答,转身继续往前走,长腿迈出的步伐又大又快,似是不愿意多停留半秒。

鹿鸣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一直追到山顶,才追上他。

靳枫俯视着整个玉仑河小镇,伸手把风,风吹在手心,他感觉却是麻木的,不知道风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

风从哪个方向来

轻轻将我摇晃

吹黄了麦田,吹绿了森林

三色紫罗兰漫山开遍

独不见,你归来

……

他强行掐掉脑海里的声音,不等她继续追问,先开了口:

“早点离开这里吧,回加拿大,回北京,都行,不要继续在这里耗下去。胡队长要是再找你做什么事,不要再答应他。”

胡卿民邀请她参与三月中小学的森林消防宣传教育,是故意找借口留下她,想撮合他们两个,显然早就看出他们俩特殊的关系。

鹿鸣侧头看向他。

男人英俊的侧脸,能看到黑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她从袁一武描述中能想象到,他这一个月是怎么拼命地工作,疯狂地加大特训强度,把底下的那些人都累得哭爹喊娘,他自己就更不用说。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把自己累成这样?你是在怪我吗?”她知道,除夕那天晚上的事,对他打击一定很大。

可她能怎么办?明明不能和他结婚,还要欺骗他吗?就算张小雄和李章程不说那些话,她也不敢往这方面想。

那年,她从家里偷了户口本,和他约好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把生米煮成熟饭,她妈妈反对也没有用了。

结果,她没等到他出现,去找他也找不到人,而她妈妈却气得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

这样的经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来一遍。更何况,她妈妈说过……她的思绪被他打断。

“没有,我没有怪你。”靳枫转身,向她走近一步,“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你已经不属于我的这个事实。”

除夕那天晚上,他原本信心满满,他们会重新恢复男女朋友的关系。却没想到,她始终没有打算一直留下来。

他现在回想,她来玉仑河之前,其实就已经决定了以后的路。

她未来的人生,已经没有他。

这个惨重的事实,几乎在那一瞬间,把他悉心操练了八年的信念摧毁。

过去的八年,她不在,他却始终坚信,她一定会再回来,回到他身边。

他有一天可以再抱着她,迎风而立。

他们会在风的殿堂里肆意狂吻,他可以为所欲为。

他所有改变现状的努力,不管多艰苦,都是有希望的,他们一定还能在一起。

事实却相反,她回来了,终究还是要离开。

这一个月,白天忙,他没时间想,一到晚上,他就会失眠,无处可去,就在寺庙里,对着青灯古佛,理清思绪。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他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接受她终究要离开的事实,决定放下的那一刻,心突然就空了,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不再抱任何希冀,以后的人生了无牵挂,也不会再痛苦。

这样也好,以后他在面对山火的时候,就不会恐惧。

在认识她之前,他并不怕死,认识她之后,却有了恐惧。

他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也害怕她没有了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人理解她,她该多寂寞?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他。

“以前,你总是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在自己周围画上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魔法屏障’,只有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有幸闯了进去。”

他目视远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的。

“为了不伤害别人,你总压抑自己的需求,想要却无法拥有的,你只会逃避,随便拿一件事当寄托。这样时间长了,你连正常的情绪反应都不会了。这样的结果,你的心不只和其他人疏远,和自己都会失去联系,和一架被遥控的飞机没什么区别。”

鹿鸣呆呆地看着他,裹在心脏外的一层厚厚的壳,仿佛被什么重重地在敲打。

很痛。

可她知道,只要再忍一忍,壳敲碎了,就有风吹进来,有阳光照进来,她就不会窒息了。

敲打却突然结束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嘴角抽出一丝浅笑。

“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应该感到开心,你终于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做的决定是对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世界的人,就像小呦和大鹏不属于同一个物种,跨物种之间怎么能谈感情?”

他转头看向她,脸上的浅笑也消失了,一脸郑重的表情。

“说直白点,你我都不是对方的良配,你应该找一个精致的男人,不是我这种糙人。我也应该找一个更实在的女人,没有你那么多幻想,至少自己会做饭。所以,离开吧,不要再来,我也不会再找你,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

他的话,平静而温和,声音不大,却像冷风,呼啸着灌进她的心脏,变成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心。

鹿鸣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心这么痛,强行把泪腺遏制住,眼睛又干又涩。

她看着他,想解释,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挤出一个字:

“好。”

两个人对视许久,他先转移了视线,“那走吧。”

跟来的时候一样,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等前面的人绕过一个弯,鹿鸣突然浑身无力,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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