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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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这晚暮色四合,凤姐这一天都没好生修炼,故而心绪不宁,不准备超度鬼魂,却是发令招来三桂训话:“你们可曾见过我婆婆张氏老夫人?”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鸳鸯闻言忙着一抹眼泪:“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老太太能好,就是受责罚我也认了。”

贾琏有些纠结,凤姐暗暗一拉他的衣襟:“鸳鸯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拼着受责罚,咱们就违拗老太太一回。”

鸳鸯闻言十分感激,她那样求二太太,二太太只是推脱不肯来,姑娘们又去了梨香院,教养嬷嬷严厉的很,说什么要模拟选秀,府里只许送吃喝,四位姑娘吃喝都在梨香院。

鸳鸯又不敢去东院,只好来求凤姐。

却说鸳鸯心急如焚,三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了荣庆堂。

贾琏一路沉脸不悦。

凤姐再次提醒他:“二爷跟着老祖宗长大,老祖宗生病,二爷纵然担心,也要露出个笑脸,免得老太太误会。”

贾琏只得勉强笑了笑。

再见贾母,凤姐吓到了。

贾母面色不复往日红润,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凤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想着婆婆无辜枉死,贾母抬举二房夺权贪财。

如今为了二房跟张家抗衡,自己作践身子,又觉得贾母自作自受!

这一想,凤姐心里一份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贾母本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瞧见贾琏凤姐两个,却是半句话没有,又闭上了眼睛。

凤姐忙着上前关心:“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果然,一如凤姐猜测,贾母眼里火星直冒:“难道我老了,说的话在这府里也不做数了,没人听了?”

凤姐也不多说,忙着请罪:“老太太息怒……”

这时鸳鸯抢着言道:“老太太,不怪二爷二奶奶,是奴婢担心老太太。去求了二爷二奶奶……”

贾母闻言这才平复些许,挥手道:“我这几日夜里睡不眠,有些心烦气躁,不是对你们,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无须惊动请太医!”

贾母说话间看了贾琏一眼。

凤姐忙着将贾琏让上前:“老太太,二爷很担心您,一路上心里难受都不说话。”

贾琏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杀母凶手,心里堵得慌。一个是他嫡亲祖母,一个是他生身母亲。

贾琏难以取舍,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贾母很慈爱,对他关怀备至。

若是别人,他毫不犹如去拼命报仇,偏偏这个人却是他嫡亲祖母。

叫他如何下得手?

不过,凤姐对于这种局面十分有经验。她迎住尤氏,却冲着鸳鸯笑道:“鸳鸯姐姐你瞧瞧,平日你们都说她是个大度人,依我说,他就是个醋坛子,她媳妇儿刚到我这儿来,凳子没坐稳,她就追着来了,她不说自己紧张媳妇儿,道说她媳妇儿跑得快。”

鸳鸯抿嘴笑:“二奶奶真正诙谐!”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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