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蛮荒:平阳突变(2 / 2)
他的身体转得极快,眼中的震惊冷光,很是吓人:“从安为了你哥哥和她的母亲决裂了?”
我揉了揉额头,不是因为撞疼了,而是故作姿态纠正他的话语道:“话要说清楚,苓吉可敦下药在先,蓝从安对自己的母亲太过伤心捍卫着自己的小家,不是为了我哥哥决裂。请你搞清楚这一点,不要妄自下结论,把什么事情都推脱在我哥哥身上!”
楚蓝湛唇角弯起,似已经看透了我的本质:“就算皇后娘娘下药在先,这跟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吧?你和你哥哥是吃定了从安!”
我的深色愠怒:“你现在走不走?你若不走我自己走,在你心中我们就是那么肮脏不堪,楚蓝湛你自己高贵,到底高贵到哪里去?只是因为你出自沙漠深处?来自已亡国的柔然帝国的皇族吗?”
看着他欲张嘴,我抢了他的话,咄咄逼人又道:“跟我一样你是一个亡国人,纵然柔然曾经再强大,现在它已经灭国了,纵然你曾经是柔然帝国的皇族,那又怎样?国家不存,跟我没什么两样,别天天自高一等,别人指手画脚,有本事自己去做,没本事,不要碰见一丁点事情,都是别人精心算计!”
说完,在他惊愕之下,我直接跳下马车,自己走回去,到底这个人该如何去行动,才能改变他对我的看法?
难道要以命谋之?
想来只有过命了,才会打破我在他心目中水性杨花不择手段的形象,该如何让自己去过命呢?
回驸马府,路过哥哥的院子,脚步停下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蓝从安略带自责的声音……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回了房间,这一夜真够累的,可是也没有关系,至少我又被动的又学了一招,这样挺好的。
天还没亮,哥哥就过来敲了我的门。外面哗啦哗啦下起了雨,雨水打落了一树黄叶,树叶在泥土里挣扎,满身污秽,面目全非。
我起身去开门,哥哥直接了断的说道:“收拾一下,我们今日就去平阳,以免夜长梦多!”
心中虽然惊讶,面上无恙的点了点头:“我这就收拾,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哥哥墨发半散着披在背后,面若白霜,病态尽显,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从此以后,你我兄妹二人又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平静的日子越来越少,平阳……也不是一个久待之地,战争一触即发,是生是死,未有定数!”
我拉过他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然后慢慢的放下,“那有什么关系呢,最坏的结果重新被囚禁去,反正……大明宫我们住过,再不济我死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到是哥哥要保重身体,你的面容一点红色都没有,让我看得很担忧!”
哥哥弯了弯嘴角:“怎么会加一点红色都没有呢?哥哥这叫遗世独立,清雅卓绝,许多出尘的人,不都是白如玉吗?”
心中苦涩,破口而笑:“是啊,太过白如玉,好想下次没银子就可以直接把哥哥卖掉了,想来能赚不少银子啊,不知道从安姐姐到时候会不会把我打死……”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敢取笑哥哥了?”哥哥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可是无论他嘴角的笑多深,他的眼中始终没有笑意。
“就在刚刚学的呀!我还在琢磨哥哥能卖多少银子呢?”无论我们如何故作轻松相互取笑,我们之间流转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与无奈。
哥哥恍然大悟:“你这个坏丫头,看来哥哥要先下手为强,把你给卖了才行!”
我笑着跑进屋,“知道了知道了,那赶紧去吧,去问问从安姐姐你值多少银子啊?”
“嗯!”哥哥一身轻嗯,道尽心中无处安放酸楚!
下着雨,天气就变得更凉了,临时的马车,简单的衣物,几个小箱子值钱金银首饰,别的什么也没有。
蓝从安一双眼睛血丝遍布,望了望皇宫的方向,钻进马车内,哥哥向我微微颔首,跟着钻进马车。
我们从大夏来到冉燕,两个人来,走的时候带走了蓝从安以及她那五万的禁卫军。
大雨之中,我看见了楚蓝湛,微微眯起眼睛,哥哥的马车已经开始走了,我撑着伞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
楚蓝湛在随行的队伍中,出现的太过唐突,出现的太过意外,按理而言,他不应该跟我们一起走,苓吉可敦不会让他离开冉燕,他在冉燕的作用大着呢。
楚蓝湛穿着遮雨的蓑衣,垂着眼帘道:“既然是护送从安,平阳虎狼之地,你们到底是赢了,苓吉可敦不忍心从安去吃苦受累,给五万人去护她!”
“你是受命于苓吉可敦?”我略略昂着头,望着骑在马上的人:“楚蓝湛,你如此优秀,对冉燕贡献如此之大,为什么当初没有做驸马呢?”
我的话让他脸色微变,我急忙又道:“我绝非恶意,只是好奇,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对蓝从安超出了一个正常属下对主子的关心,就算他的家在沙漠深处,就算他的家族曾经是柔然楚家,那也是曾经的辉煌与现在无关。
楚蓝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神色略显尴尬与古怪,“因为不爱,所以不会去招惹!有的时候,会有别的感情凌驾于情爱之上!”
他的这一点和羌青倒是极其相似,羌青也说过,不爱便不会去招惹,无数次警告我不要爱上他,因为他不会为我逗留。
我咧嘴笑道:“你们楚家的人都是这么理智吗?永远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吗?”
楚蓝湛机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在我们家族里,为了爱可以不择手段去谋,为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我们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一旦爱上一个人,等同几乎,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
我撑着雨伞转身,朗声道:“多情总被无情负,每个人都会身不由己的爱上另一个人,当情爱来临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希望你好好控制自己的心,永远理智占上风,情爱这东西,终究是害人不浅的东西!”
落雨就没停过,稀稀拉拉地仿佛就是苓吉可敦不舍得眼泪,哥哥在这阴雨天,咳声越来越多。
蓝从安很是着急,为了安抚她,哥哥让我和她一起一辆马车,他自己去跟羌青一道了。
半真半假的咳嗽,为了只是能跟羌青更好的商讨所谓的战争起义,蓝从安从离别的愁苦变成了担忧的愁苦。
哥哥现在是她的全部,哥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失去了一切,她的手一天到晚都没有热过,她太过紧张哥哥。
深爱一个人把一个人当命,就害怕阴阳两隔吧。
“九儿!”蓝从安从睡梦中醒来,叫我道。
我浅眠,她一叫我就醒了:“怎么了?从安姐姐?”
蓝从安钻到我的薄被里来,紧紧地拽紧我的胳膊,言语之中遮不住的害怕:“我在担忧尘白,真的真的很担忧他,刚刚做梦,梦见他死了,一身白衣染了红,就跟我成亲时候穿的红一样!”
另一只空闲的手,拉了拉被子,盖在她身上,我像一个纵横于深爱中的女子,带着过来般人说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看见他一身白衣染了红,说明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红火。你们会相爱的很红火,不是死了的红!”
蓝从安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能感受到她全身都在颤抖:“我真的害怕,害怕失去他不知道如何去活,十几年来,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我可以为他放弃一切,甚至减少自己的寿命,我只想他长命百岁,温柔的凝视着我…”
“会的!”我的手轻轻的拍在她的背上:“你要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你想好的方面,所有的事情就会顺着你的想象而发展,再说了,有羌青,哥哥不会有事的!”
“我是他的妹妹,与他相处多年,他的身体我是清楚的,不过是现在阴雨绵绵,他本身就有咳疾,羌青会好好调养的,你要好好的,不能让他看见你的担忧!”
感觉我的怀里湿了,蓝从安在我怀里小声的啜泣起来,:“九儿,我还是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也知道身为他的妻子,要永远信任他,笑对着他,可是他大口大口吐血的时候,我真的遍体生寒,恨不得替他受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断的安慰她,说出去的话连自己都不信:“他会没事的,他想和你白头偕老,他就会好好的保护自己!”
蓝从安听到我的话,小声的啜泣变成压抑的哭声,声音几度凝噎:“我也想和他白头到老,死的时候和他躺在一起,真的……我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疯狂,是这样的一想到天下里没有他,就是生不如死!”
是啊,哥哥要没了,她失去了爱人,我失去了哥哥,我一直告诉自己,从内心里是否认承认哥哥活不久。
我一直不断的在暗示着自己,哥哥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他不会死,他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不会死,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也不会死。
他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所谓死亡,从来都跟他没缘……
有一种药,可以让人精神百倍,减轻疼痛,却会令人上瘾,少量吃,可以让人迅速的达到跟常人无异。
羌青再次提醒哥哥:“这种药一旦上瘾之后,想要戒除它,非一般常人所能及,但是只有这种药,才能让你在最有效的时间内,看着跟正常人一样!”
哥哥没有任何迟疑地把药喝下,药瓶放下的时候,满眼坚定:“不是说我会在一年之内死亡吗?死亡了,戒不戒无所谓了!”
那可要有个好听的名字,就忘昔,意为,忘起昔日种种痛苦,可是它又叫望昔,忘记了昔日种种痛苦之后,它会反过来吞噬折磨吃下它的人。
所以就忘昔,望昔!
羌青只留下一声叹息,旁的什么也没留下。
平阳城的军队,已经收编,再加上蓝从安带过来的人,整个平阳境内所有的军人加在一起,近十五万之多……
十五万其实已经抵得过了一个小国的人力,蛮荒十六国中有很多附属国是没有大量的军队,有的只是仰仗别人的鼻息而活。
羌青帝王之道有一套,练兵打仗也有一套,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真不知道他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
能把他教得如此完美,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难不倒他,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完美的无可挑剔。
楚蓝湛执行能力很强,在羌青下达所有的命令,他都快速完美的去在平阳城各地去执行,去操练。
本来一盘散沙的兵,在楚蓝湛短暂的操练之下,迅速的集结成为一个精锐的部队,楚蓝湛还有效的试探了他们的忠心程度。
而这些只用了短短的三个月,离哥哥和慕容彻约定的五个月还有两个月,哥哥精神越来越好,蓝从安恢复了往昔的欢乐,笑容比朝阳还要好看。
哥哥往往会望着她嘴角的笑容失神,神色隐晦不明,楚蓝湛把训练好的兵,交在哥哥手中,辞行离开,蓝从安一直把他送到城门口。
可以从蓝从安眼中看出来,她是不愿意楚蓝湛这样离开平阳城的,她希望楚蓝湛所以在平阳城陪着她,可以在平阳城护着哥哥。
佛家有曰,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因为太爱,容不得一丝闪失,就害怕了……
在她的不舍之中,楚蓝湛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哥哥一直跟在蓝从安身后,蓝从安转身回城,就看见哥哥,哥哥对她招了招手,蓝从安提着裙子跑过来,一头扎进哥哥的怀中,那个被重力撞得倒退两步,稳稳地接住了她!
声音哽咽:“蓝湛我舍不得他,他就这样离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哥哥眼中闪过冷光,望着城门外:“会再见的,分别就是为了再见,所以很快会再见,外面天凉,回去吧!!”
蓝从安从哥哥怀里昂起头,哥哥垂下眼眸,温柔的仿佛能滴下水望着她。
“好,我们回去!”
两个人十指相扣回城,天阴测测,猝不及防地飘雪了,我本欲跟他们身后,突然一个背影出现在我的眼帘,硬生生的让我止了脚步。
我像一个贼一样的躲了起来,躲起来注视着那黑色的侧脸,披风上的大大的帽子,他的脸颊只能看到一半,如狼的眸子,望着哥哥离开的方向,尽是贪婪和思念。
拳头紧紧的拽起,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何时混迹在其中?他想做什么?
在我愤怒不平想不明白的时候,慕容彻地目光一下子转向我,贪婪和思念化作戾气袭向我。
我犹如石化一般立在当场,慕容彻缓缓的勾起一抹阴鸷地笑,眼中闪过势在必得……
我和他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对视了半响,明明我的腿肚子已经在打颤,手指甲已经镶在肉里,可是我偏生不愿服输。
就在我不服输的时候,羌青从城外而来,跟着他一起的是手持短箫的越箫公子……
我眼眸骤紧,羌青何时走出城外?又什么时候和越箫公子碰面的?他们两个聚在一起要做什么?
任我想破脑袋没想明白,只见羌青和越箫公子两个人直接走向慕容彻,慕容彻冲我意味深长一笑转身迎向他们。
我的心比这天上飘下来的雪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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