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破碎的娃娃(5)(1 / 2)
橙橙舅妈刚缩在床上,还不等理清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下的平板床忽然也震动起来,她吓得想要逃离,床板地震动让她又跌回床上,越来越快的震动,仿佛这张床马上就可能支离破碎。
果不其然,床中“砰”地裂开,一只袖子跟寻常衣服不同的手从裂缝里伸了出来,手里拿了把玩具型水果刀,把水果刀从两三寸的大小开始拉长,长到足足有一米多,对着吓得无法动弹的阿莲当头劈下。
“啊——”
尖锐中好似带着古怪音调的叫声响起,那把长刀堪堪劈到阿莲时停下,发出尖叫的橙橙迅速上前,发动小小的身躯,将她的舅妈从床上拖下来。
她实在是小,勉强拖动就不错了,最后一大一小两人双双滚落到地上。
阿莲摔疼了,稍稍回过神来,一抬头,那个袖子与众不同的手整个地伸了出来,然后是身子,头,脚。
一个穿着古怪衣服(宽袖子像长袍又像裙子的衣服)的“人”虚浮着立在床上,但无法看清它,因为它就像是全息影像,还时不时因为电流不稳颤动两下。
这是个怪物!
阿莲能够真实的感受到,它很危险,它要杀她,并且能够杀了她!
阿莲马上爬着想要逃走,那个怪物则从床上平移着飘下来,高高举起手中的刀,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橙橙冲到了他们之间,张开双臂挡在舅妈跟前,她太小,这种情况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哭着朝那怪物摇头,祈求它能够放过自己的舅妈。
怪物迟疑了一瞬,然后继续朝阿莲推进,发出沙沙的怪声:“伤、害、橙、橙,死、死、死!”
橙橙大声哭着去抱怪物的腿,却根本碰不到它,只能看着它将长刀对着自己的舅妈劈下去——“锵!”
一把手术刀从窗户那边飞了过来,正中地打在长刀的七寸,一下子让长刀偏了方向,怪物诧异地看向窗户,紧接着身子迅速地狂颤几下,消失了,只剩下那把长刀渐渐缩小,变回原来玩具水果刀的大小,跟那把玩具手术刀一起掉落在地上。
覆盖的窗帘被一把拉开,仇诗人护着我站在窗户外头,我在他的帮助下,先从窗户钻进了屋里,仇诗人也进来后,训我一句:“下次你也练练身手,慢得要死,笨得要死。”
我瞪他,练好了像他这样爬人家窗子?
昨夜偷到玩具手术刀回去后,他就将手术刀放在佛龛台上,并上了香,然后吃吃喝喝玩玩,就跟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一样。
我那会正在拖地板,手术刀突然在佛龛上跳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上头供奉的果品掉了,刚想问怎么回事,仇诗人一改懒散,迅速地从佛龛上取走水果刀,拉着我就走……我身上的围裙都还没取下来呢!
再然后,他以时速两百的车速将我载到橙橙住的这宾馆,也不从正门进去,绕到后面爬墙,还逼着我一起爬墙。
现在倒嫌弃我手脚又慢又笨?
我身上还穿着围裙你看见了吗老板?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朝已经吓晕过去的橙橙舅妈走过去,检查一下确定只是昏倒没其他事后,再转向坐在地上的橙橙。
“好了,没事了。”我先扶起橙橙,给她擦掉眼泪,“不哭了啊。”
“不要、不要,”橙橙抽搭搭地哭着,“不要伤害舅、舅妈。”
“你舅妈没事了,她只是‘睡’着了,醒过来就好了啊。”将她搂在怀里,才知道这小孩有多瘦,现在冬天,她穿着棉袄,之前只知道她看着小,现在一摸,都是骨头,脆弱得连我都能把她给折了。
仇诗人将阿莲抱起来放到床上,所谓床上的裂缝根本不存在,不过床上因为阿莲跟橙橙在上面滚过而有些凌乱倒是真的,仇诗人将人放上去后就不管了,还得我过去拉被子把人家盖上,免得受了惊吓后还得着凉。
房间有两张姑且算是宾馆房里比较有特色的椅子,仇诗人捞起橙橙放在其中一张,他坐在另一张,继昨夜之后,两人再一次对峙。
“你看到了,你的朋友现在已经失控了。”
橙橙缩着脑袋,依然很抗拒跟仇诗人的交流。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你的灵智比普通小孩要开得早。”仇诗人抱胸,犹如在跟一个成年人谈判,一点都没有看轻橙橙的意思,“基本的对话,不是太难的语句,都能让你明白。”
橙橙快速地瞄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
仇诗人勾唇,下一秒恢复严肃正经:“你知道僵尸吗,应该知道的吧,初级僵尸一但吸了血,就无法再停止血液对它的吸引。你的这位朋友,初级的灵,保护你的欲念会变成它的主宰,从今晚后,你身边的人只要有伤害你的行为,不管这种伤害是真的伤害,还是想对你好,想教育你,都会被它标记为必须铲除的目标,这次是你舅妈,下次,就可能是你舅舅,你姥姥!”
孩子的成长,是避免不了打骂的,谁家孩子没被家长骂过打过,然而,因为打过孩子一下屁股,就被定位伤害然后被“它”残害的报复,这种守护,是畸形的,是可怕的。
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橙橙听到舅舅姥姥就抖了下,眼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我忍不住想,这样的她看着比灰暗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她,要好多了。
“可、可是,”她终于愿意出声了,“它,它是我朋友,我不能……”
“我刚说的只是开始,”仇诗人面容肃穆,没有危言耸听的意思,“它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可能现在,它的定义是伤害你,将来,只要有谁碰了你,哪怕只是无意间碰触到的,都会成为它下手的目标,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再没有人,能够靠近你?还是你觉得,你只要躲在柜子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让你姥姥伤心,舅舅难过?他们都白疼你了!”
对小孩来说,在她勉强能懂得的词汇里,仇诗人说的这些,都堪堪刺中她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那、那……”她怯怯地抬头望着仇诗人,“我告诉你,你会把小橙怎么样?”
仇诗人冷酷的眼神微微软化,他的大掌轻轻柔了下小孩的头发:“我会,让它重新开始。”
橙橙重新低下头,仇诗人耐心地等着,我站在他身后,比他还着急。
半响,她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许多。
“好。”她道,一个字里,充满了对仇诗人的信任。
这大概就是他的魅力吧。
……
闫斌配合地让橙橙姥姥回去拿一些证件,他们回去时,自然要带上橙橙,仇诗人就以护送他们回去的名义,带着我跟着他们。
至于橙橙的舅妈,仇诗人做了点手脚,她醒来后以为自己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人没什么事,就是惊吓过度后,还是有点小发烧,没有大碍。
姥姥对我和仇诗人很喜欢,因为她发现,橙橙的情况好像变好了许多,只要我们俩在,她甚至愿意跟人交谈了。
她不知道,那是橙橙知道,有仇诗人在,就不用害怕亲人被小橙杀害了,而且仇诗人懂她,不会因为她的异常而觉得她多么不同,跟她像个忘年交的朋友般交流。
这可怜的娃,这么小,就不知道承受了多少苦难。
他们家在离魔都不是很远的乡镇里,我们会留宿一晚,第二天再一起回魔都。
橙橙姥姥跟舅舅都很热情地招待我们,因为房间有限,就想让我和橙橙舅妈睡,仇诗人跟舅舅睡,仇诗人很淡定地揽着我的腰:“我们睡一间就行了。”
于是大家都懂了,我想反驳又反驳不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妈蛋,这家伙又占我便宜!
晚上十一点多,这家人都睡熟后,我和仇诗人走出房间时,橙橙也刚溜出房间,彼此对视一眼后,她小小的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因为偷偷摸摸的,她的眼珠子也灵活的闪动着。
小孩子,就该这么有活力才对。
橙橙带着我们从后面溜出去,来到屋后的一棵树旁,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玩具铲子开始挖土,我和仇诗人帮忙,没多久,就挖出了一个小棺材。
说是小棺材,就是几块木板做成的长方盒子,橙橙将盖子打开,里头躺着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有着宽宽的袖子,像长袍又像裙子的衣服,布料是最普通的那种,这要放在平时,是个不怎么起眼的旧娃娃,小小的一个,也就我的两个手掌长。
然而它此时让人过目难过的是,它曾经应该被四分五裂过,再被一一缝合起来的,所以,不管是手、头部还是娃娃身体的部位,都有缝合过的蜈蚣线,有的地方还拼接出了好几个跟之前不同的颜色。
橙橙伤心地看着它:“小橙被王雨姐姐剪坏了,我用了好多好多时间,才把它治好的,可是……”
她伸手想要将小橙从小棺材里拿出来,仇诗人却一把按住了她的小胳膊,将她拦腰捞起来,再拉着我迅速后退,我知道一定有情况,便远远地朝小棺材里看去,就见那个小橙布娃娃动了。
两只手先抬了起来,打了气般开始抽长,直到比成年人还要大一些才停止,手出来后,它的上身坐了起来,也跟手一样变大,再然后是腿,在是最后迈出棺材的脚。
一个三十公分左右的小棺材里,走出一个比仇诗人还要高大的……大娃娃?!
它拿起橙橙丢在地上的铲子,那小铲子在它手里就变成了真正的铲子,绝对能铲死人的那种。
它就举着铲子,朝我们走了过来。
“小橙,小橙!”橙橙稚嫩的嗓音呼喊着那个变得好高好高的小橙,她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朝它张开双手,跟它讨要一个拥抱。
可她得到的,不是小橙的拥抱,而是扎下来的铲子。
“橙橙!”我呼喊着迈出一步,仇诗人已经将她抱了起来,迅速离开原地,那铲子就扎在橙橙刚站的位置。
“为什么!”布娃娃发出粗噶的声音,好似它变大了,声音也跟着变得浑粗,“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橙橙哭着摇头,在仇诗人怀里朝大娃娃伸着手:“小橙,小橙,小橙……”
小橙根本不听她的呼唤,它愤怒地什么都听不进去,拔出铲子,再次朝我们攻击:“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没有没有,小橙,我没有……”
仇诗人抱着哭泣的橙橙闪躲,绕过大娃娃,让其跟着转换方向后再跑回我面前,将橙橙交到我怀里,他拔出木剑,对上了那柄铲子。
他脚在大娃娃身上一蹬,人从大娃娃的头顶上翻过,在大娃娃身后,木剑卡住铲子,另一只胳膊勒住娃娃的脖子,然后他叫我:“过来,给它的嘴巴开一个口。”
“啊?”我放下橙橙走近他们,但也不敢太过靠近,垫着脚尖去看娃娃的嘴巴。
说是嘴巴,其实就是用线缝出来的一条弧形:“这、这嘴巴,怎么开口啊?”
“随便,拿剪子剪,拿刀子戳,快点。”
剪子?刀子?剪子?刀子?
我四处寻找起来,想要什么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姐姐,给你。”
听到声音,我回头一看,橙橙走到了我身后,递给了我一把剪刀。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殷切地望着我:“姐姐,你们会治好小橙的,对吗?”
我对着她的眼睛,然后坚定地点头:“对。”
一把取走她的剪刀,似乎来自橙橙身上的勇气也传递了过来,我给自己加了把劲,再顾不上害怕,直接冲到大娃娃跟前。
由于大娃娃变得很大,我要踮着脚尖才能够着它的嘴巴,剪刀比划了后,我将其打开,打算用其中一边的尖端先扎进去,再剪开,我刚要这么做,那铲子就朝我横了过来,差一点就划到我的耳朵,吓得我呼吸都停掉了,幸好那铲子又被仇诗人及时地卡到另一边。
我定定神,呼一口气,再次踮起脚尖。
这一次,总算将一头的尖端钻进了嘴巴里,沿着那条嘴巴的线,将它的嘴巴打开。
“嘴巴里头挖大一点。”
固定着大娃娃脑袋的仇诗人不忘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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