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禅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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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多月,本来就没有多少大事,朱棣回国算是最大的一件事了。

那些程序性的事务,不仅朱棣,就连朱瞻基也没有太大兴趣。

他心里还在想着蓝烟主持的青霉素提纯,到底成功了没有。这几日一直都跟朱棣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件事。

青霉素的研究,在这个时代难就难在提纯。甜瓜的生长是有季节性的,每年只能研究几个月的时间。

虽然后来制作出来了菌种,但是到了提纯这一步,即便是蓝烟,也没有捷径可走。

已经研究三年了,提纯依旧没有大的突破。如今青霉素的产量从每立方厘米2单位提高到了40单位。

但是因为缺乏冷却技术,得不到纯度较高的青霉素菌。

靠常温提纯出来的青霉素,与其说是救命良药,不如说是毒药。

临近午时,也到了议事的最后阶段,锦衣卫奏报的一件事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就在今天早上,朱瞻基才知道,朱瞻埈孝期行房,导致其妻范氏怀孕。

这件事在后世不算什么,朱高炽都死了一年多了,连结婚都可以,更别说同房。

但是这个时代,却是大不孝。

这件事其实是一件小事,本不该拿到朝堂上来议论。但是谁让朱棣现在回来了,谁又让朱瞻埈不是朱瞻基的同母胞弟呢!

也就是说,这件事背后的含义,远远超过了事件本身。

朱瞻基的心里其实对杨章德有些恼火的,他实在有些无事生非。竟然敢不跟自己商议,就把这件事捅出来,让自己有些被动。

但是他也也知道,杨章德这是代替自己出手,想用这件事来测试一下朱棣的心态。

即便是多此一举,朱瞻基却也不能太过责备杨章德。

杨章德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已经三年,他虽然没有当初的纪纲跋扈,但是心狠手辣无过之而不及。

他是朱瞻基忠犬,也在朝堂建立了一帮势力。他们生怕朱棣回来,会让他们这太孙系的势力受挫,想要试探一下朱棣。

而这个时候,朱瞻埈闹出的这件事,就是一个很好的着手点。

朱瞻基也不怕瞒不过朱棣,以朱棣的手段,看穿这一点是轻而易举的。

关键在于朱棣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这种态度,会直接影响到今后朝堂的局势。

趁着议事的间隙,朱棣对着朱瞻基招了招手,朱瞻基起身,李亮连忙将他的锦凳搬到了朱棣的龙椅左侧,让朱瞻基坐下。

朱棣靠在龙椅里面,还将他备受风湿折磨的双腿盘了起来,像个寻常老翁一般,轻声说道:“纵观如今的议事程序,的确做到了你三年前说的那样,如今朝堂上面少了无谓的纷争和指责,更有效率。但……将所有事务摊开来议,让都察院,六科还如何风闻奏事?”

朱瞻基本来一直等待朱棣的责问,却没有想到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朱瞻埈的事,却问起了议事程序。

以前的时候,都察院和六科这样的机构,可以仅凭风言风语就弹劾一个大臣。

而这个大臣不管有没有做过这件事,都必须做出解释,解释不过,就等着丢官。

这种有罪推断在后世基本已经灭绝,在法律逐渐健全以后,基本都是无罪推断。必须要调查机构提供证据,而不是让人自证清白。

这样的弹劾步骤,让一些所谓的清流,嘴炮,在后来越来越猖狂,还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势力。

以后世的东林党为例,他们虽然屡有成员身居高位,但是更多人还是把持着言路。

他们把这些职位当做清贵之职,什么是清贵?就是既不用做事,还能无所顾虑地随意说别人做的不好。

你要让他出谋划策,让他出来做事,他还不屑。

这种自己不做事,还见不得别人做事,不管做对做错,都逃不过他们批判的嘴炮,今后还成为光荣。

这就跟后世网上的键盘侠们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时代,他们靠这个本事能当官,还能当大官。

朱瞻基是最见不得这些人的,虽然现在还是明初,还没有那么多嘴炮,但是他已经决定改革这方面。

他第一步做的就是在刑部,都察院,六科,锦衣卫之间建立以他联络系统。

不管是都察院,六科,如果察觉哪个大臣有贪腐,舞弊,违法行为,必须要先调查。调查由刑部或者锦衣卫秘密进行,有了证据,才能拿到朝堂上来说。

如果不先调查,就直接拿到朝堂上说,如果查无实证,谁弹劾,谁同罪略减一等。

也就是说,你弹劾对方杀人,如果对方没有杀人,那你就以误杀来判罪。如果你弹劾对方贪腐,对方没有贪腐,你要以贪腐来论罪。

这的确让许多人不敢在乱说话,但是因为在下面的程序逐渐完善,基本上拿到朝堂上来说的案子,都是有证据的。

这当然会让一部分人逍遥法外,但是最起码,锻炼了执法机构的查案能力,保证了公正性。

最主要的是,那些靠嘴炮生存的无能之辈,没有了生存土壤。

朱瞻基笑道:“孙儿虽然在朝堂上面禁绝风闻奏事,却加大了对刑部,锦衣卫查案的经费,并且在各部之间建立了一套公正的查案程序。有漏网之鱼不怕,怕的是言路大开,坏了朝堂的风气。”

主席台上,礼部尚书吕震正在正义凌然地痛斥朱瞻埈的无德,认为要严惩朱瞻埈,才能弘扬仁孝之风。

不过朱棣和朱瞻基都没有在意他的话,总之就是老一套。

如何处置朱瞻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朱棣的态度。

朱棣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问道:“你认为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

朱瞻基有些摸不清朱棣的心里怎么想的,回道:“一切听凭皇爷爷的意思。”

朱棣摇了摇头说道:“你啊,是干的太好了,所以现在被架在这里,下不来了吧!”

朱瞻基想要起身告罪,却被朱棣按住了手臂。“有些话,我本来想要晚点再说,但是现在看来,我要是不早点说清楚,这朝廷就会乱起来。”

朱棣一直身处宫廷漩涡,对许多事,远比朱瞻基看的更加清楚。

这倒不是说朱瞻基愚笨,只是他受后世的影响太大,更注重势,而不是谋。在他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有用的。

朱棣出征,让朱瞻基监国。这一走三年,而朱瞻基在这三年间,已经将大部分文武大臣都收服。

现在朱棣回来了,朝中文武大臣都已经习惯了跟朱瞻基议事的节奏,突然之间又要变回来,难免会有一些不习惯。

更重要的是,如今这些大臣们,总不能朝三暮四,再转回头又当朱瞻基不存在,拜伏在朱棣脚下吧!

因为朱棣六十二岁,还能有几年好活?现在弃朱瞻基而就朱棣,当时候不怕朱瞻基秋后算账吗?

朱棣西征回来,这几日一直比较新奇,但是新奇,也代表这个朝廷不再是他熟悉的朝廷了。

看到那些大臣现在都臣服于自己的孙子,他们之间的默契比自己更多,朱棣的心里有欣慰,也有失落。

他不行脱离权力的中心,就在方才,也因为那些使节的跪拜显得格外满足。

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反而成为了不稳定因素。

那些大臣们不知道该听谁的,那些武将们不知道该听谁的,这是很大的问题。

朱棣也相信,今日锦衣卫针对朱瞻埈,并不是朱瞻基的意思,这是朝廷大臣们自己的选择。

但是如果继续这样糊弄下去,只会让人心动荡不安。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去说,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处理。然后,朕才有话说。”

说完,他伸手将朱瞻基拉上了龙椅,自己站起了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护栏的前方,俯视着全场的文武大臣们。

朱瞻基坐上龙椅,面向全场沉声说道:“孤身为监国太孙,身负社稷大任,故此脱离丧服制度,只以大明律,服丧四十九日。瞻埈身为孤之弟,年纪轻轻,新婚燕尔,又有孤这个不称职的长兄为样,故此,不该尽责于他。”

朱瞻埈和朱瞻墉他们这一批弟弟是永乐十八年秋,秋闱之后成婚。身为皇室的第三代,朱棣没有发话,也不能封爵,他们仍然只能作为闲人生活在宫里。

成婚半年,朱高炽去世,他们就不能与妻子同房。这对年轻人来说,是很难忍受的。

朱瞻基又道:“瞻埈此事,非国事,当以宗法规矩惩处,此事今后休再提议。”

场内一阵吸气声,现在所有大臣都有些搞不清楚朱瞻基的态度,朱瞻基不让再提,可是此事已经掀开了盖子,又该如何平息呢?

众人看着站在栏杆旁边,虎视眈眈的朱棣,没有人敢随便议论,想要看看朱棣是什么态度。

朱棣对朱瞻基这样的处理是不太满意的,不过他也知道朱瞻基的难为,他总不能一下子把所有向着他的大臣都痛斥一番。

他一摆衣袖,凑到扩音器的铜管旁边,大声道:“朕叱咤四海,扬威八荒,岂会因蝇营狗苟之事与爱孙相争!朕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朕也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朕今日只有一句话想要说:待秋冬之际,寻一黄道吉日,朕要禅位太孙!”

此语一出,登时全场哗然,就连朱瞻基也愣在了那里。

而主席台上,面前有空地的大小九卿,已经全部出列,跪倒在了主席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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