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忠正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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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因两位小主子都十分年幼,养了不少健壮忠仆看家护院,又得贾琏手下的市井之人从旁扶助,宫乱中除了外墙叫火燎黑了好大一块,十数个仆从受了些皮肉伤需要休养几月之外,并不曾伤筋动骨,贾敏及黛玉林樟姐弟也都安然无恙。

一双儿女都好好的在身边,贾敏唯一挂心的就是孤身在外的丈夫林海。这几日除了吃饭休息,她就在内室里跪经,日夜祈求神佛保佑林海平安归来,却不想突然就见着贾琏陪着传旨内侍一同登门。再一想之前问贾琏消息时对方有些含糊其辞的模样,贾敏脚下一软,若不是有黛玉和林樟一左一右扶住了,险些当场就摔倒在地。

黛玉素来敏感聪慧,这时也觉出了不对,扶着贾敏的手指收紧了几分,跪下听旨时还忍不住抬眼看向贾琏,盼着他能像往常那般眉眼含笑,以证明一切不过是她们母女的胡思乱想。谁知贾琏却直接错开眼避到了一旁,黛玉的心也不由直接沉到了底。

圣旨一贯的辞藻华丽、骈四俪六,将林海之品行、林家之门楣夸的堪为万世之表率,贾敏母子三人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连林樟脸上都是惨白一片。等内侍抑扬顿挫的宣布林海获封忠正伯时,贾敏直接晕了过去,黛玉怔愣片刻后急忙去扶,却不知她自己面上也已满是泪痕。

宣旨的内侍一怔,贾琏已经快步冲上前去,亲自抱扶着贾敏,将鼻烟置于她鼻下,又吩咐呆呆站着的林樟去扶黛玉,确认她们都不曾磕碰着,才尽力压抑下心内酸涩之意,尽量平和的对内侍说道:“陛下的隆恩,林家诸人感念在心,可如今这境况也是人之常情,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说完,今儿跟着贾琏出门的兴儿便塞了个极厚的荷包过去,贾琏则在林家管事们的帮衬下将贾敏送回了主院,由一早请好的太医为她诊治,针灸开药。确认贾敏并无大碍后,贾琏还请太医为黛玉林樟二人也把了回脉,各自吃了下养神的丸药。

贾敏乃是悲恸已极致使突然昏厥,能安睡片刻乃是幸事,黛玉与林樟二人生怕扰了她,也没有留在内室,而是对视一番之后,双双去寻刚送了太医回来的贾琏。

一对上黛玉姐弟双眼通红的模样,贾琏心中就是一恸,叹了口气让兴儿去外头守着,把他们两个招到了身边坐下,将自己知道的来龙去脉缓缓说与他们听。

听到父亲叫逆贼一箭洞穿胸膛,黛玉再忍不住,伏在案几上呜咽不止,林樟也将牙咬得咯吱作响。贾琏一直仔细注意着他们的反应,见林樟嘴上颜色有些不对,急忙就把他拉过来,用了些巧劲儿捏开他嘴巴细看,果然齿缝间已经见了血。

林樟还要挣扎,贾琏又疼又恼之下直接将他摁倒在膝盖上重重打了几下,一面打一面还痛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姑父如今还在行宫由御医们诊治,说不得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一家团圆,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到时岂不是要将姑父气出个好歹来?便是当真有个万一,你就是这府里唯一的男子汉,顶门立户都指着你,岂能自己糟践自己?”

黛玉原还伏案痛哭,这时也忙哽咽着过来拍了林樟两下,又拉着贾琏为弟弟求情:“琏二哥哥也莫要生气,樟哥儿还小,慢慢同他说就是了,咱们一家人,都是痛的狠了。”

说着,黛玉一口气就有些喘不上来,慌得贾琏与林樟两个都顾不得旁的,一个扶着她坐下,另一个去倒了温热的参茶来捧个她吃,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等到黛玉面上总算有了几分血色,贾琏心中不免生起几分悔意,叹着气摸摸了林樟的发顶,主动赔了不是:“刚刚是我的错,我一时心里急,怕你哀毁过甚,却对你太过求全责备了,樟哥儿可能原谅我这一回?”

林樟方才明明红了眼却一直倔强的说自己没哭,贾琏话音刚落,他却忍不住抽噎了一声,拼命摇头:“不怪琏二哥哥,是我太不懂事了,我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娘跟姐姐。爹走之前还嘱咐过我的,我是男儿,一定要做好娘和姐姐的倚仗。”

林樟边说边哭,黛玉哪里还掌得住,泪珠立时滚瓜似的落了下来,贾琏胸间也是酸涩难言,伸手在两边眼角处按了按,才没有失态。

努力绷着面上的神情,贾琏将黛玉与林樟二人的手握在一处,郑重道:“我从今日开始,便为姑父搜寻名医、做祈福法事,你们也要坚信姑父定会无事。不论结果如何,我是你们的师兄,也是你们的表哥,在我心里,咱们就是一家子,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你们受任何人欺侮慢待。我虽不如林姑父多矣,总会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你们但凡有事,只管寻我做主,百死莫辞。”

当天晚上,贾琏命兴儿回荣国府传信时顺便简单打了个包袱,便宿在了林家客院,与林樟一同在贾敏外间守候,黛玉则直接宿在了贾敏内室的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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