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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安的自行车停在了博物馆的正门外。
他把车骑过来,还不忘记扶了英奇一把。
这把她搞得哭笑不得——白天也是如此,尤利安恨不得到公寓门口背她下楼,然而只是脚跟受伤而已,先不提伤势严不严重,实际上她完全可以自由行动的啊。
“坐好了吗?”
“我不是豌豆公主,尤利安。”侧坐着在自行车上的英奇无奈地说。
尤利安背对着英奇笑出了声:“是,你是爱丽儿。”
“什么?”
“天,你读过司汤达的《红与黑》,却没看过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安徒生的童话里可没说过女主角叫什么。”
“我应该说,你竟然没看过迪士尼的动画。”
好吧,至少她的确没看过迪士尼的小美人鱼。
不过英奇知道尤利安为什么这么说,那位迪士尼公主也有着一头红发。虽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公主,也从没向往过当公主,但赞美的话,哪个姑娘不喜欢呢。
“那个天使,”英奇直奔主题,“究竟有着什么故事?”
尤利安不笑了。
他踩下脚蹬,自行车稳稳当当地在路上行动起来。
“画中的人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尤利安说。
“我知道,查理说那是画家的心上人。”
“画家是……嗯,查理外婆的外婆。”
差不多是十九世纪末的事情,和那幅画的时间倒是对的上。
其实在查理说出天使的身份后,英奇就有点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了。画中的天使持防卫姿态,仿佛在保护着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与敌人作斗争。
“据说那位男士是个医生。”
尤利安的车骑得不快,声线也极其平稳。
“当时A镇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画中的天使是镇上的医生,瘟疫蔓延开时他一直待在病人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所以还真的是为救死扶伤的天使。
“画中他持剑要攻击的是瘟疫吗?”
“……或许吧。”
尤利安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显然这已经超脱出他的了解了。
“当时的镇子几乎都空了,布瓦洛小姐却为了医生而留了下来,也就有了那幅画。”
“一位女画家。”
“怎么?”
那个年代的女画家相当罕见了。
英奇不止是美术史学的不错,大学时她的欧洲史选修也获得了非常高的成绩。她知道和其他所有职业一样,在艺术方面,女性也是很晚才得到了和男士同等的地位。
看来十九世纪末的这位布瓦洛小姐,不仅是个深情的人,还是个大胆的姑娘。
隔着两百年的时光,英奇倒是对布瓦洛小姐产生了多少惺惺相惜的心情。
“没什么,”英奇淡淡地说,“那查理的妈妈是怎么回事?”
尤利安没有立刻回答。
许久之后,他才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查理的妈妈是位很优秀的女士,也很美丽。”
查理是个相当漂亮的小男孩儿,足以可见妈妈也理应是个大美人。
英奇:“你说过查理没有父亲。”
尤利安:“他的母亲跟着一位无意间来到A镇歇脚的旅人私奔离开,两年前她突然带着查理回来,身患重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布瓦洛老夫人因此很受打击,所以……”
所以布瓦洛老夫人也一蹶不振,很快布洛瓦家迎来了第二次葬礼,查理的监护权交到了他的姨母手上。
一时间英奇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种近乎于戳破孩童隐私的羞耻感又涌了上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查理也是个相当敏感的孩子。”
“可能是遗传吧。”尤利安故意换上了调笑的语气。
或许吧。
话到此处,英奇没有再问下去,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情。
“继承了充沛的感情,”于是她换了话题,“可查理的绘画天赋可不怎么样。”
尤利安忍俊不禁:“这话你可别给查理说。”
英奇:“他的美术老师会替我说的。”
真的不是英奇不想夸查理,他观察敏锐、头脑聪明,虽然喜欢动不动就往外跑,但大体上来说是个懂事可爱的男孩儿。
就是绘画方面嘛……他的大作还留在英奇家里呢,英奇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夸起。
“查理的美术作业分数一直不高。”
“就知道是这样,那可糟糕了,他会在克洛伊面前丢人的。”
要知道克洛伊的父母都是艺术专业的,小姑娘人美手巧,查理拍马也追不上。
尤利安一愣:“和克洛伊有什么关系?”
英奇:“查理喜欢克洛伊。”
尤利安:“……”
即便背对着英奇,她也能感觉到一位小学教师的无可奈何。
他很是震惊:“他才四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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