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鬼说(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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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找了跟筷子,小心翼翼将收入黑血的布单三五下挑开,素白的布团里空无一物,即便是裹了那股诡异的黑血,现在却连一丝其他颜色都没染上,只是湿漉漉的,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

这腥味又和他们所见的铺天盖地的血腥不大一样了。

杜云愁眉不展,总觉得有几分怪。

他大着胆子沾了点布上的水渍,问,“我们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血水?”

一卷三尺高的血墙铺天盖地而来的情景还在眼底回放,可观屋中,浸泡在血水中的桌椅板凳四脚都只有水痕残留,却未见血迹,实在难以捉摸。

既无血迹来追究,就只有还未散去的腥味能证明曾漫延屋子的是什么。

将佛珠重新归为串珠缠上手腕,千梵道,“不是血腥,是河水的腥味。”

杜云惊讶,又附身凑到那团布上嗅了嗅,“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血水嗅起来并无这般腥恶,难不成夜里见到的黑血只是水渍的障眼法?那这到底是不是鬼…”

他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泛泪花,眼圈发黑,“困,本官现在不适合思考。”

千梵青裟白履,眉目清透,经过一夜丝毫未见困倦,不过他仍旧点点头,让二人去歇息。

图柏交待客栈小二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间客房,对杜云道,“睡你的去。”

洛安城知府大人两眼红的像兔子,他不是练武之人,没强壮到熬一夜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既然鬼已经见过了,下来调查的事也不是一时能急出来的,就挥挥手,迈着二八五的步子钻回自己的房间了。

重新换了新的房间,将街上慢慢多起来的车水马龙关在窗外,图柏道,“早课?”

千梵颔首。

图柏说,“行,那早课结束我让小二给你送上素斋,用过之后你休息一会儿,夜里身上没碰上血水吗,用去医馆开些医治尸毒的汤药吗?”

千梵长身玉立静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图柏,“无需,多谢。”又问,“施主要去何处?”

图柏带暖色的眼角冷了下来,掺上一些落寞和郁色,“我去见见小丫头和小石头。”

要见的也只剩下尸体了。

“贫僧同你去。”

图柏愣了下,眼角的寒冰迅速融化,“早课呢?不修了?”

千梵抿唇,“补。”

后续再补即可。

阳光跌在窗外,将客栈外的梧桐斑驳的影子落在上面,图柏的眼里好像也染上了一点光,明亮而又深沉,他想了想,轻车熟路从衣橱中抱出一床被褥,“不过也不急,我等你吧,正好一夜没睡也有点困了,趁你早课我眯一会儿。”

千梵清透淡色的瞳仁跟着他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地上的被褥上,望着慵懒躺在上面的年轻男子,他唇瓣动了下,道,“好。”

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窗里檀香袅袅静谧无声。

图柏一手为枕压在脑下,侧身盯着离他不远处床上静修的僧人,黑色眸子沉的像湖泊一般,另一只手垂在胸前,指尖蹭了下,碰触到胸口微硬的美人香膏盒,香味从盒缝里氲出来,带着一股清淡的花草香。

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痛楚,闭上眼,耳旁还能听到那小丫头莺鸟似的声音,转眼却满身是血的躺在沉横木车轮下了。

图柏心想他应该是活的太久了,老了,所以开始受不了凡间这种生离死别的轮回。

鼻尖下是千梵亲手燃的檀香,图柏以为自己能安神闭目休息片刻,没想到,一闭眼,尖锐的疼痛便袭上额头。

他心道一声不太好,翻过身,背对着床铺,从怀里摸出自己巴掌大的‘莫忘书’,回眸睨了眼身后的僧人,在纸上简单写了几个让自己一看就能明白的字以当备注。

做完这些,他微不可见松了口气,靠在被子上,凝眉等候千梵。

一个时辰后,檀香燃尽,二人简单用了早斋,离开客栈。

夜晚的冷清好像沾染到了白天,往常热闹的府衙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开张的店铺,铺前的番旗迎风摆动,兀自显出了几分冷清。

午后的百年杨柳树下并排坐着几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过去他们膝前还会跑着一群光屁股的黄口小儿,现在也没了,只剩下上了年纪的花甲老人沐着阳光,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几分沧桑和愁苦。

看见图柏路过,有个老人招手道,“来。”

图柏走过去单膝蹲下来,从脸上扯出笑容,“叔,咋啦?”

老人看着他,还未说话,浑浊的眼中好似已蒙上一层苦水,用布满皱纹和青筋的手掌摸着图柏的脑袋。

身旁有人出声提醒,“杜大人…”说了个开口,将上下半句话卡回了喉咙里,沮丧摇起头来。

图柏笑容淡了,垂着眼道,“叔,我知道这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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