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画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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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骄阳透过帘栊洒进屋内,氤氲着些许濡热的暑气,竟然纨扇下的香风都是湿腻腻的,令人恹恹的不想动弹。

我吩咐冰绡从冰鉴中取来一碗冰凉的乌梅汁,捧在手里冰凉从手心直润肺腑,散着淡淡的酸甜味道,颇是诱人。我才捧去唇边,他却来了,走近身边说:“才说腹痛,忌寒凉,这乌梅饮乍喝进去激了心就不好了。”

我见是他来,只得深深看一眼那琥珀色的乌梅饮,恋恋不舍的只得作罢。

他满眼的嗔怪,拉我的手坐去榻上,吩咐冰绡进来撤下乌梅饮,反是板起脸佯怒着训斥冰绡:“你是如何伺候你主子的?不知她的身子忌寒凉吗?”

见冰绡委屈的嘟起小嘴,更有些惊惶无助的样子,我慌忙替冰绡开脱说:“不怪冰绡,是我一时觉得心里热得难过,想喝些酸凉之物祛暑。”

“怎么,想喝酸凉的?”他问,摆摆手打发冰绡退下,忽然转向我眸光里含了一丝促狭的笑,话音却极其暧昧地问:“这妇人贪酸,莫不是澜儿你真的有了?”

我知他在打趣我,羞恼得赌气般扭过身子,酸酸地问:“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漪澜过府圆房才不过几日的光景,先是有哪位姐姐这样快便开枝散叶了吗?或者,是老爷疑心澜儿。”

他头一遭见我如此娇嗔的样子,先是一怔,旋即轻笑了打趣道:“可是你自己说的贪酸,怎不令人多想?倒是澜儿你,这话矫情了。”言语间也柔和了许多。

我听他如此一说,反似在责怪我,更将身子扭转了几分道,“旁的人说澜儿矫情倒罢了,如今老爷竟也说澜儿矫情。”

我嘟着嘴,赌气的样子,他牵牵我的衣袖,见我扭头不肯回身,手便渐渐的松放,他叹口气起身。衣袖垂落时空荡荡的,我的心一沉,随后也立时空悠悠没个着落,仿佛落子忘记留后手,只得任他离去。一时间想留他却不知说些什么,又气又恨暗怪他好没个情趣。

“莫动!蜈蚣!”他忽然惊叫一声指了我身后,惊得我头脑“嗡”的一声,倏然跳起,不顾一切的急扑去他怀里,失声惊叫地问:“哪里?”

我周身瑟缩在他怀里,毛骨悚然,想起那周身是腿的毒虫就吓得魂飞魄散。

他搂着我,轻轻的抚慰片刻,我惊惶的眸光恰在慌乱中遭逢他那满眼的笑,浅浅的笑意,笑里满是促狭和得意。只在望见他眸光是瞬间,我的心一沉,不必去看那坐榻,便已醒悟过来中了他的圈套,又羞又急,恼得赌气地一把推开他就轻轻啐了他一口奚落:“看来统领千军万马的总督大人也有走眼的时候,莫不是把一绺青丝错当了蜈蚣;抑或,不知是哪位美人儿遗落在老爷心中的乌发吧?”

他伸手来拉我,我去恼得扭身,他一把揽我入怀,我恼得推开他,他却一个趔趄,惊得我忙去搀他,谁知他不过是虚晃一招,趁势一把搂我在怀中,紧紧的,生怕我会从他怀里溜走一般,轻笑了责怪:“澜儿耍小性儿时,倒别是一番妩媚可爱呢。”

我去气恼道:“老爷只会欺负人家。”

戏闹了片刻,彼此静静的说话,我吩咐冰绡从冰鉴里取来些翡翠绿伊犁马奶葡萄,冰凉的,一枚枚小心的去了皮,递去他口中。他吃了两枚,一把却握住我的葇夷不肯松手,我面颊微赤望他一眼又瞟一眼门外,示意他外面有丫鬟婆子们看着,不得造次,心里却一阵柔软,隐隐的甜蜜。

他却不肯放手,拇指肚轻轻擦揉我新涂的蔻丹问:“这个颜色,红得艳丽,抢眼而不俗媚。”

我欲撤回手,他却不肯,我垂了眸盈盈笑说:“不过是慧巧姐姐新漉得的千层红,分了我一些。”

他摇摇头,打量着似不信,却依旧在品玩。我才补了一句:“原本是大红色,略显艳了些,我调进去一些黄月季花瓣,更加了些珍珠粉,才显得色泽透亮莹莹珠光。”

他捏着我的指尖,频频点头说:“果然是不同的。你毕竟是学过丹青,这色泽上,无人能及。”

听他夸赞,我满心的窃喜,点滴间,都满是浓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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