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日师天(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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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走得很仓促,他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前的那捕头,武功竟然出奇的高,尤其是那冷不丁削出的一刀,实在已进入另一个层次,色相全无,看似平平无奇,但挡也不是,躲也不是,幸而剑鬼实已非人,竟将身体凑上去,胸迎上刀刃,这才用手上的剑重伤了他。

同时自己也已经接近力竭,这才在地穴中又调息打坐,料想那捕头即将恢复气力,便早些起身,准备先找个地方避避,不想甫一出来,又有个怪人从棺材里跃出来,两人又过了数招,虽那怪人没有还手,但脚上功夫却已经使得剑鬼无法伤他。那怪人竟还有闲暇去品评他的剑招,足见其武功之高,剑鬼一生也只觉得自己的大仇人,血魔李七能与他匹敌,这才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偏生正与那怪人缠斗的时候,又有人从身后赶来,剑鬼自然猜得到来人就是黄天土,也只得放下这个怪人,先行为妙,唯一隐隐担心就是这怪人不放过他,但一行动,已知道这怪人不是自己的威胁,他也没有掉以轻心,仍旧运起轻功一路狂奔,没有目的,又有目的,虽不清楚血魔为何与自己所谓“经验”,但他觉得此刻这事不得不做。

正自思量,忽听得后面有呼呼风声,实在不甚自然,难道是那怪人,或者捕头不放过自己,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他疑惑的回头看,但见着的既不是衣服破烂的年已知天命大汉,也不是身着捕快服装的而立男子,而是一个身着青色步袍的文士,竟是他从未见过的角色。

但此时他实在无暇理会后面跟着的人,也不出声,只把轻功速度又提上几重,身形在墓碑间穿来隐去,竟似一道光影,但身后呼呼的风声仍旧不减,更似有慢慢接近的态势。

剑鬼实在想不通,这几天之内竟然遇上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刚避过了两个,却还有一人强追不舍。

他已知再难逃过,也就把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疾驰而来的文士,那人看来竟似早料到剑鬼会停下来,轻轻一掠,已经停下脚步,丝毫没有滞碍,重心也十分之稳。

剑鬼鬼剑已经在手,道:“亮招吧。”竟没有询问是何人,只因他知道,这人追他,必不会是为着什么好心。

那人正色道:“剑鬼,您杀人无数,已是罪恶滔天,天理难容,我必替天行道。”

剑鬼却全不当他的话做一回事,人已欺身而至,右手的剑已是一剑直刺,正向着来人的喉咙。

来人青衣白靴,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正是禹州知州白师天。此刻他看见剑鬼的一剑东来,不慌不忙,一个铁板桥,剑已经过了他的位置,但没有伤到他分毫。

可剑鬼的剑自然不可能到此为止,他右手手腕不动,人却飞掠上来,鬼剑剑尖向下,却是绕着中轴转了个半圈,向下刺来。

本来白师天此时已在剑鬼身下,剑尖与胸腹也只几寸,看来已是避无可避,但他却仍旧不以为意,腰身更加下压,右手触及地面,已以腕为轴,转了一个大圈,却正避过了这一剑,又直起身子,看着剑鬼。

剑鬼也已落地,剑仍旧在手中。

两人相互凝视,谁都没有动弹,相互打量着。

时正深秋,又在这乱葬坟岗,忽地一阵阴风吹来,常人自然经受不住,可两人都非常人,这阴风理应对他们毫无影响,但白师天却猛地后掠而去,似乎怕被这阵阴风吹到。

原是剑鬼竟在风起时,已如同风一般,脚下脚步已是飞快,手中长剑更如夏日骤雨,悉悉索索间已经攻出了十来剑了,幸而白师天迅疾后掠,这才免得身上被留下无数波纹般的伤口。

剑鬼眯起两眼,虽然他早已知道眼前这儒生绝非寻常人士,但却不想竟然这般扎手,右手攥紧剑柄,不自觉已准备使用鬼书中所记载的“厉鬼七日索命”。

只是白师天的皱眉一问却让他一下子愣住了,甚至忘了这念头。

只听见白师天道:“‘夏雨骤’!你是谁,怎会懂得用王兄的‘夏雨骤’剑法。”

剑鬼一听也是皱眉,他也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熟悉,但偏偏想不起来是谁。他不知道,当年他隐居有数年远离人世远离朋友,之后又突遭大变,再而煅鬼剑,炼人成鬼,近来败于李七之后又听从李七建议诛杀恶人以图从中悟出战胜血魔的方法,对隐居前的过去渐渐已经模糊,自然难以想起。

白师天则是也有许久不见自己昔日的挚友,偏生剑鬼遭遇这许多,无论外形或是性格都有巨大的改变,甚至连习惯也改了不少,也无法想起他。

那年白师天还只是一个书生,从自己的家乡禹州以秀才的身份远赴京都参加那年的大考。

村中的乡绅送了一只好驴,停停走走间倒也没遇着什么事情,才行月余,已经到了方州地境,只需过了此州就到上京天都了。白师天寒窗十年,又在禹州游历三年,读不只十万书,行也堪堪万里路,成竹已在雄心,心情不错,嘴里吟着前朝文人骚墨,对脚下的颠簸倒也不甚在意。

这日,他虽不知,这肥驴妙人却已经到了方州有名的四季谷中,这谷地势不险,却偏偏四季俱全,四围奇景遍布,更兼暖日朝阳,正是行旅最好的去处,本就是方州著名的景点,游人所至方州的,若不来四季谷看看,回去也不敢与外人道曾至四季谷一游。

白师天沉浸诗学,甚喜美景,在这谷中更是如逢故交,心中喜悦跃乎脸上,原本便俊色浓眉更添欢笑,也不知吸引了多少在谷中游玩的佳丽千金。

四季谷四季随缘已是众人皆知,但只怕无有多少人知道此处天气却也变化甚快,刚刚还是万里晴空,就这一会儿,已是瓢泼大雨倏忽倾下,游人哪会在如此大好天气带伞,纷纷四散逃离。

白师天却不急于避雨,而是连忙将书篓中的书都塞在自己衣服底下,却有文人爱书甚命的作风,只是他钟情书画,身上所带书不能谓之不多,又是夏季,衣下能藏多少书籍,只得藏好几本挚爱,其余的也只好在雨中洗个澡了。

待得他终于在谷中找了一处叠石正巧避雨,却发现除了衣衫下几本,其余书都已经被水泡烂了,他本是半个迂腐的文人,不由唏嘘不已,一一细看是否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书,结果当然是让人很生无奈的,但他却被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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