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诸晓天下(五)(1 / 2)
剑是土黄色的剑,上面却染着血,血是红色的,剑也已是红色的,人却如同阳光里走出来的,泛着不知道是山上积雪反射还是本身发出的光芒。
面前是无数浪潮,无数扑上来的死士组成的滔天大浪,背后是一方浑土,缓慢移动,覆盖,直到推平所有的巨浪,填满整个海洋。
光明与阴暗,白天与黑夜,陆地与海洋,争斗总也不休,这争斗,就代表了一整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但,黑夜有月亮,海洋有灯塔,阴暗中总能自发出光芒,因为光明本是所有物种所追求的,正义本是所有人类所追求的。
王之齐已经浴血,敌人与朋友的鲜血在他的衣衫身体上不分彼此,交汇在圣光中。
后方传来一阵笑声,尖利残忍,一人掌中剑如火焰燃烧,那是血沸不已,热血在刀光中发出最后的辉煌,映衬着那人也似燃烧一般。
王之齐已经回身扑去,这不知何时已混进阵中肆虐的残忍人魔脸早已被血污遮盖,只看见眼中疯狂而嗜杀的血光,他已经没时间考虑了,手中的木剑直刺过去。
木剑长三尺六寸,规格平平无奇,在王之齐手中却如暴涨一丈,呼吸间已至人魔眼前。
剑尖在人魔瞳内显现,血红色竟转瞬褪去,目光清明,下一瞬人魔已经正面与王之齐相错而开,看其轻身功底竟丝毫不低,用的偏偏却是江湖中最常用的“狐行”,人似红狐,几个纵跃间就要消失在人海浪潮中了。
王之齐不愧是王之齐,停步转身已经比常人快了颇多,使其轻身功法来却也丝毫不慢,如同初秋飓风中的黄叶,又如春意盎然时追花的美蝶。
人魔正飞奔间,忽感身后竟有呼吸声,连绵细长丝毫不乱。一回头,却见王之齐长袍飘飘,正吊在自己后面,两人距离仅余几步。人魔不可谓不惊,脚下已换了种步法,每一下都在雪地留下深深的脚印,人却跃出已胜“狐步”有半。
王之齐也感大吃一惊,这人魔转眼间气息,脚步,内力运转已经从“狐步”调到了另一种轻功的模式,实非常人,这全新轻功的纵跃间竟又有这般大小的距离,实在已是江湖顶尖人物,这般思量,他的脚下又加了几分速度。
也是王之齐运气不错,那人魔眼前忽的冒出一人来,正是“不动如山”石一当,这石一当下盘功力已是江湖共晓,王之齐更知道他的手上力道丝毫不比双腿弱了多少,但也不知道他一动起来竟也这么快,却见他马步蹲下站定,右拳已经击出,使得正是石家家传“开山裂石”,此时在人魔面前使将出来,正如天山大石,直往人魔身上压去。
人魔却不惊不乍,步法不变,但已不再是往前,而是往上,一脚蹬在石一当拳上。
王之齐终于看明白了,这人魔所使竟然是当年月神教不传秘法“狐步奔月”,这石一当虽不至受伤,却只怕挡不住这人魔了。
果真,人魔一脚踩在石一当的拳上,将拳上巨力引而向上,整个身体向上升出五六尺,真如奔月之势,在空中一翻身已经越过石一当,在空中又一脚蹬在他的背上,往前奔出四尺有余,这一步已经是合欢教的“借”字诀了。
王之齐已感不妙,这人魔该是属天地教,竟晓得月神教与合欢教的秘技,他绝不能放过,不自觉就放出全身功力聚在脚底,竟一下已
人魔瞅准一个屋子钻了进去,王之齐又已堪堪够及那人魔的衣衫。
然而那人魔实力似乎也有隐瞒,这几寸的距离,王之齐竟是怎也拉不短。
两人你逃我追,竟已远远抛开了正道等人,钻进了天地教众之中。而天地教一众只见眼前两片影子闪过,也无力插手,两人竟就如此又穿过了天地教众,已经进了天地教的建筑群。王之齐怎能放过这残忍又强大的人间凶魔,也跟着一人一剑冲了进去。
屋子里有四个活人,还有一个死人。活人里还有一人已不能算是活人,两人冲进去的时候,六只眼睛已经齐刷刷的落在他们身上。
人魔一见不妙,忽的又转身,一矮身已经从王之齐腋弯里钻了出去。
王之齐甫一进门,就见一人影往自己扑来,刚想执剑应战,那人竟已从自己腋下冲出去,等到他想追的时候,屋内一柄飞刀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他苦笑一声,已经一剑挥落了飞刀,重新审视这屋内的人们。
一个小眼淡眉,面目竟似有点模糊,此时正站在那死人身旁,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带着血迹,血迹已经凝固,竟比鲜血还狰狞几分。
那死人却身形怪异,四肢短小,竟似一团缩龟。
一个蹲在那半死不活的人身边,眼瞳清澄,面目清秀,竟有四分像女性,右手衣袖上挂着一排小刀。
那半死不活的此时面色铁青透黑,两眼紧闭,高额大鼻,伤重中都还有一分怕人威势。
最后一人两眼放散,看似心不在焉,但却又感觉全世界都被看在眼里,甚乎细节,他的右手执着一根短杖,忽地开口了,道:“不知来人是谁,有何贵干。”
王之齐道:“金木水火土五圣。不想竟然躲在这里,既然我看见你们了,那么,该为你们的罪行偿命了。”说着剑已经横在身前。
金圣道:“来人便是王之齐王大侠了罢,只是,既你独自来此,也不必想走了。”说话间,水圣衣袖上的小刀已经少了几柄了,更已经出现在王之齐面前了。
好个王之齐,却不急不躁,一步做两步,两步行三步,已经闪过了两柄飞刀,右手剑横劈,又击飞两柄飞刀,左手一捞,一柄飞刀已到他的手里,剩下的那柄已经在他眼前,他左手中的一柄飞回,铿一声,两柄飞刀一齐坠落地面。
此时金圣已经运步攻上,左手成掌,自下而上一手“托天式”已经使将出来,正攻向王之齐下巴处,右手短杖点向他的腋窝。
但王之齐在飞刀飞出之时已运起“深秋叶落”,剑招如同深秋时候落叶一般,遮天蔽日,水泼不进。
金圣左手虽被迫退,右手短杖却如狡猾青蛇,这一尺六分的短杖竟穿过三尺六分的剑所铺的剑幕,仍往王之齐腋窝击去,接着轻轻一点,王之齐登时就飞出丈许,撞在墙壁之上。
然而金圣的脸色却并不好,只因这短杖力虽不弱,却凝而不发,往常一点往往皮肉无伤,骨骼受损,绝不至于使人飞出丈许,但随后他变放松。
只因王之齐已经置于无数飞刀中,水圣袖上饰的飞刀竟一柄也不剩下了,同时王之齐身后一个黑影闪现,幽光中又有一丝血色。
王之齐已觉不妙,却也无法,一手“秋风扫落叶”已经使出,将面前飞刀绞进自己剑招之中,又屏息蓄力,已准备硬接身后的危险。
料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一身惨叫却从身后发出,凄厉痛苦。
金水两圣也是一惊,两人一齐扑上,王之齐不退返进,凌空转身,已又与两人隔开,紧盯着对面三人。
却见那木圣侧墙站着,有一点剑尖从右臂冒出来,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原本棕黄的木壁,那剑可见正是从屋外刺进来的,从侧面穿透了木圣的心脏。
刷的一声,剑又被拔出,血绽开来,像一朵艳红的牡丹。
金水两圣脸已煞白,金圣一脚蹬去,木质的墙壁已经有一个大洞,洞外只见人影一闪,看不清那人是谁。
王之齐横剑马立,岿然不动,只盯着两圣,也不动弹,也不说话。
金圣向水圣一示意,又转过身来,面对王之齐,水圣则从洞中飞出,不见了踪影。
此时天峰之道上,两方人马仍在大肆厮杀,五圣亲信与正道领袖捉对为战。
而水圣则跟着人影闪进了混沌神坛,即天峰之上唯一的石屋之中。
水圣大声道:“诸知晓,我知道是你,不需躲藏了。”
那人影淡笑道:“天护法大人,我也知道必是你过来,我自然不必躲藏。”果然,这人魔就是诸知晓。
水圣两眉一皱,道:“你从何听说这称谓的?”
诸知晓道:“想来天护法也不会记着藏书塔的小厮。”
水圣道:“原来是月神教的余孽,你又怎知我在这里?”
诸知晓道:“至情长老,天阴第三使,在下李轻侯,林蔽日,这里拜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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