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香消玉殒孤生老(1 / 2)
田芳点头:“北音虽大,但地域贫瘠,而且矿山不多,属下从小生活在北音,对那边的地势再清楚不过,虽然他们有着当世最强的武器,而且对外声称数量极多,质低极高,有着旁国所不及的锻枪之术。可属下想不通,这是是谁卖铁给他们?这种铁……”田芳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看看四周,低声说道:“这种铁只有宣国才有的啊。”
宁暮面色突然凝重,她想起了什么,渐渐压低声音,认真听田芳道来:“娘娘,不瞒您说,这种稀铁,只有宣国境内的空雾山才有,因数量稀少,是以显得极其珍贵,常作为贡铁使用,是禁止民间进行买卖的。”
宁暮心中一沉,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宣国的稀有贡铁竟变成了北音公主的武器,是何人赠送?还是有人在盗卖宣国的稀铁卖给北音?又是谁,有那个权利和能力赠送,藏于其中的买卖?
区区一个枪头,顿时让宁暮的心情变得沉似万斤。于田芳所说的话中,宁暮听出了一点味道,这笔交易中,私卖的只是铁,还是……国?
宁暮的手颤了一下,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断了的枪头之上,久久不言。
难道是他?
三日之后,举国同庆,钟沉于香雪殿中,摆宴设席,各国使臣纷纷入座。
“今日乃是封后大典,朕感谢各位能够远道而来赴宴,来,朕敬诸位一杯!”钟沉满面容光,而宁暮坐在她的身旁,面带微笑,她的目光向四下扫去一眼,却不曾发现钟宁的身影,这样的日子,她不肯来也是应该的吧。
宴席举行到一半,夜幕已降,钟沉与虞庚、拓跋深等人于香雪殿中观看歌舞。而宁暮以身子不适为由,暂时离席,回暮云宫而去。而在她离席之时,许淮生也以有事离开了皇宫。此举被酒醉中的钟沉看到了,他向一旁的田芳使了个眼色,令他跟着许淮生而去。
来到暮云宫时,她支开了小晴,从桌脚上发现了一刻药丸,乘着无人注意,弯腰拾起,将药丸放于手心捏碎,发现内中竟藏着一张字条——熟悉的字体,这是黑衣人在给她下暗令——他们要她在今夜的酒水里下毒,事成之后,向宫外放出信号烟火,宫外已经埋伏好的人马便马上会攻入皇宫来,让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君王灭于欢声笑语之中。
就是在她陷入噩梦之中,对她微笑告诉她不要害怕的人,如今她才发现名义上已经成为她兄长的人,原来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为什么偏偏会是他?
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宁暮将那张字条上写的话看了下来,思来想去地看了好几遍,企图从黑衣人留下的话中发现出什么端倪,她大概读懂了其中你的意思——今夜开戏之前,有人会协助他们里应外合,准备一举拿下宣国京都,发动一场大乱,而那个协助他们里应外合的人,恰恰是宁暮最意想不到的人、
宁暮看着字条上的字迹,这些字在无比清楚却又残忍地提醒着她,这些天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当年,北音皇妃貂姬饮毒酒自尽前半刻,许淮生被人发现深夜出现在貂姬皇妃的寝宫内。
当年林茂护着她从北音皇宫逃出来后,行踪莫名遭到暴露,遇到四名黑衣杀手的追杀,有人发现许淮生出现在附近,只是一直没有现身。
当年,弋羲公主说起,当晚在北音西宫见到的了许淮生,可当年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大家深信这是弋羲公主的一面之词,而同一天,发现大宣埋伏在北音的私宅据点已被人摧毁。
如今,黑衣人留下这张字条告诉她,要提防许淮生,提防他途中生变,提防他不按计划,提防他的背叛……而恰恰,这次他以璧国使臣的身份来到了宣国,又是为了什么?
疑雾重重。宁暮开始在脑海里回想有关于这位义兄的一切:多年以前,陆坤抚养了这名可怜的流浪孤儿,多年以年前,他以游历为名,离开了空雾山,流浪各国,数年之内,他医人无数,被各国的百姓们奉为了游历神医。然后,他又突然回到宣国,委曲求全地太医院旁的破陋药庐里安身待命,表面上成了宣国皇帝的特殊客人,他医术精湛,几乎是药到病除,因此多年以前,他治好了钟沉的耳病,让他得以痊愈,钟沉龙颜大悦之下,对他的医术大为赞同,为他在宣国博得了不少的神医名声。北音之变之后,他消失了数年,如今,他却以璧国使臣的身份出使宣国,进宫来为自己献礼祝贺,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来的悄无声息,令人不解,许淮生,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宁暮所了解的这些,只是许淮生所有经历中最不起眼的部分,难道他向自己隐瞒了什么更多的经历吗?他和璧国之间,又有着什么关系?
而作为和他青梅竹马的义妹,宁暮则看到了更多有关许淮生光明的一面:他性情温和,对病人也极为关怀,从无架子,他甚至是细心严谨,为人治病也已总是全心全力,总是废寝忘食……他还有一颗异常温柔的慈悲之心,他胸怀天下,抱有济世之志,在他眼里,他曾说过,他的病人不分权贵,只要是病人,皆以一视同仁……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倘若这一切都只是刻意伪装出来的……那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令她相信的呢?
多么可怕。
宁暮握紧双手,她想要控制住对许淮生所有的猜疑,让自己保持住镇定,可她的手指,仍旧忍不住一直抖,一直抖,却怎么也无法停下。
她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别心慌,一定能够相处一个两全的办法,能够让帝京化险为夷,同时能够令许淮生安然离开,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让许淮生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她不想看到,他和钟沉二人相残,最难过的一定是她……
宁暮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如此做了足足数个吐纳后才再次睁开眼睛。一旁的小晴正担虑地看着她,“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宁暮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晴儿,今夜宫里开戏在什么时候。”
小晴愣了一下,回答道:“娘娘您怎么啦,今日是您大喜之日,您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啊,哦,您是说皇上邀请入宫唱戏的那些人吗?他们已经在戏台后候着呢,一会等香雪殿那边散席后,皇上和各国的贵客去了戏台落坐,即刻便开演了。”
宁暮心中一揪,情急之下,而向前走了几步,来不及多想,便向戏台那边跑去,小晴只在她的身后:“皇后娘娘!您干什么去呀,一会便开戏了,您要去哪啊!糟了糟了!钟采,钟采呢?”
待宁暮赶到戏台之时,那边已经开戏了,而钟沉看见她急匆匆地出现在附近,大是疑惑,忙命人拦住她:“暮儿,朕派人去暮云宫寻你,一直找不到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来的正好,快随朕去戏台吧,朕这次特意为你邀请了帝京最好的戏师们来为你庆演。”
钟沉说着,拉着宁暮的手,向戏台缓步行去。两人到场上之时,宁暮看到齐王虞庚、柔然王子拓跋深等人皆已选好了位置,等候看戏。
“听说宣国的戏极是精彩,本王这辈子没别的爱好,除了喝酒赏月,美人相伴之外,剩下的便是看戏了。”虞庚笑道。
拓跋深睨了他一眼,啧啧两声,嗑着瓜子。
“拓跋兄,你有何话要对本王讲的?”虞庚察觉到拓跋深欲言又止,不禁笑道。
拓跋深又睨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唉,小王可不敢和你斗嘴,这嘴皮子都斗破了,小王好像也没占你的风头,齐王陛下,您老就配合着点吧,今儿可是宁姑娘,哦不,是宣国皇后娘娘的大喜之日,您还是少说点混账话吧!”
“你……”齐王虞庚蓦地站起,正要说些什么,去被钟沉笑着拦住:“二位远道而来,不该伤了和气。”
随着锣声敲响,戏台上渐渐拉开了帷幕——两个武生正手持长枪,在戏台上绕台而走,红唇白面,嘴里唱着词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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