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虚虚实实宛若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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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回到暮云宫,见宁暮双眸微睁,似有些意识,在她的耳边喊了几声:“娘娘”,怎奈怎么都叫不醒宁暮。

她将宁暮从床榻上小心地扶起,用掌心轻轻地支撑着她的后背,尽量让她能够坐立起来,然后靠着自己的臂膀,吹凉了药汤,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喝下。

起初时候,宁暮还无力张口,直到小晴陪着她说了些话,她的嘴唇才微微张开,连泛白的目光中也添了些星点,似有转醒的迹象。这令小晴激动不已,她叫了声:“娘娘。”

这些其实都只是假象,宁暮到底还是没有醒过来。小晴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浇灭了。

待宁暮勉强吞咽了几口药汤之后,小晴才轻轻放下纱帘,准备等她将药吸收了,再回来探看她。

小晴轻步走到外殿,替梅妃将那把断了弦的古琴,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放回了琴盒之中。回忆起昨晚遇到宁妃之事,此时还心有余悸。

梅妃娘娘这次若是没挺过去,晴儿,你还有谁可依靠的呢?

小晴托着下巴,坐在玉桌前,出神地想着。

不觉,夜已微凉,暮色悄悄地降临了。

月凉如水,外面生起一些寒意。月光透过微掩的小窗,一缕缕地照进暮云宫殿内的地板上,一片皎洁。

过了许久许久,殿内的白芷焚尽了,一缕轻烟从不知何时被戳破的窗纸中飘了进来。

小晴用手撑了撑额头,她感觉一阵头晕,以为是自己太过疲累,刚想站起身来清清神,没想到当即双腿一软,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接着,软绵绵地趴在玉桌上,睡了过去。

过不多时,宁暮的身体开始发颤,身上香汗淋漓。嘴唇已经渐褪去一些紫色,她发出了很小的声音:“不……不……不能让他……轻易……死……不……”梦呓中的宁暮,一双手紧紧地抓在了被褥,她的手背上慢慢地暴起了一根根细小的青筋,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

一定是做噩梦了。

那是在寒冷的冬季,飞鸟绝迹、银装素裹的荒山里,两个有情人手牵手地走在雪地里,他们互相扭打、嬉闹着,男子搂着女子的细腰,女子依偎在男子宽厚的怀中,两人靠着对方的体温,互相取着暖,然后一起静望着眼前的山河,耳听着呼啸的风雪声,一起陶醉在那里。

“阿宁,你愿意嫁给我吗?”

“钟沉说愿意,阿宁就愿意。”

男子一笑,从背后搂抱着女子,带着幸福的笑容,望着天空,笑道:“钟沉说,阿宁必须嫁给钟沉,请问,阿宁愿意吗?”

女子娇笑一声,并未马上回答她,忽然推开他的胸膛,朝前方的风雪中跑去。边跑边喊:“钟沉!快跟上来!”跑了一阵,又回头对着身后,高声喊道:“钟沉!陆昭宁说,她愿意!”

男子在后面追逐着女子的脚步,看着她的身影在风中起舞,大声地喊道:“钟沉听不见!陆昭宁在说什么!”

两人像对山歌一样,一人一句地在风雪中喊着给对方听,仿佛要让周边的每一座大山都能听得见他们的誓言。

风雪越下越大,女子眼见着男子就要追上自己,伸出手准备去和男子伸来的手握一起来,不想就在这时,空中风雪骤疾,大雪将男子的身影渐渐隐去,没在他对自己的声声呼唤中,风雪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锋芒,剑光照进女子的瞳孔里,然后刺进了她的小腹,女子的手按住了小腹,独自站在大雪中,伸手向前方抓去,口中喊着:“钟沉,救我……钟沉……”身子一软,面朝雪白的天空,身子雪地里仰去,倒在了血泊里,而她的手仍旧挺在空气中,欲要去抓那个男人的手。

“救我……”

宁暮五指紧紧地抓住被褥,口中低唤着钟沉的名字。小腹的伤口已经裂开,她的牙齿在打颤。闭着眼睛,表情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痛苦。

生死之际,恍惚之间,绝望的边缘,她感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握向了自己冰冷的手,自己冰凉的肌肤,渐渐有了些温度,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想起:“暮儿……”

宁暮微闭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看见床榻边坐着一个人影,她真想马上睁开眼,好好看清这个男子的脸,但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之后,仍捕捉不到他的面容,只隐隐听见气息的宁暮,再一次看到自己走到了绝望的边缘。

“暮儿……暮儿?”

是钟沉的声音。

晕过去的那一刻,她确定那是钟沉在叫唤她。

这个男子正是钟沉。他坐在榻边,眉宇紧锁着,握住宁暮的手,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叫了三四声以后,看到宁暮渐渐地合上了双眼,知她已经晕厥过去,从身上掏出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强行让她咽下。

夜色低沉,月亮缓缓地向西移动。

钟沉坐在床榻边,把宁暮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等她的身体渐渐有了正常人的温度,这才让她躺下,轻挪被褥,回头望了她一眼,这才悄悄地离去。

风吹动着窗子,玉桌上的烛火已燃尽,天亮了。

小晴从绵长的怪梦中转醒,按着仍旧隐隐发疼的脑袋,向四周望了望,怪道:“我怎么睡着了?”

她轻拍两下自己的脑袋,欲要使自己清醒过来。忽然想起梅妃,连忙跑进内殿,拉起纱帘一看,人还在,伸出手去探宁暮的额头,惊喜道:“咦?看样子好多啦。“

她以为是昨夜喂给梅妃的药汤起了效果,看着正在沉睡中的宁暮,如释重负一般,肩头松了一松。

自前晚打乾清宫回来,钟宁就没睡过好觉,翌日的晌午,看到钟云回来复命,她的心才微微放下。

这又过了一夜,昨晚,她又为钟沉的事失眠了。

王乞儿,钟沉,两个名字在她的脑中交织个不停,一开始还分得清谁是谁,时间久了,有时真的越弄越糊涂,到底谁是谁,如何也想不明白,天下间,怎么会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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