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拐子（1 / 2）

二妞被推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正懵着，回头就瞧见那少年端着匣子正回头看着自己，她脸红了红，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还想着怎么掩饰过去自己刚刚的窘态，少年已先出了声：“听说你会识字。”

二妞心里生出一种别扭：这的人怎么总问自己这个？虽这样想着，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会得多吗？”少年又问。

这……二妞有些犹豫。在她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定的标尺去比较自己会地多不多。若是跟先生比，那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若是跟那一众一同坐在学堂里的孩子们比，自己似乎也不差。

抬眼看着少年，似乎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自己会的与他相比，应该不会太过悬殊吧？

这么想着，二妞十分谨慎地回答道：“若对付平常生活，该是够用了的。”

少年似乎对这答案不甚满意，抿了抿嘴，低头思索了好半晌，才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同二妞说：“那我叫你教我读几个字，你答不答应？”

二妞愣了愣，可还是很快地点点头。这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少年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条。那纸条叠得极密，仿佛再也不打算再将其打开似的。二妞看着那少年一点一点地将纸条拆开，正出神，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抬着头问他：“你叫什么？”

少年似是一愣，拆纸的手一顿，片刻又恢复了动作：“刘仁。”

“哪个仁？”

“仁义的仁。”说到这，少年仿佛有些不自在，轻皱了皱眉头，仿佛不愿再搭理二妞，二妞倒是毫无察觉，只口里念叨着：“仁，即指情志好生爱人，这名字十分温柔呢。”

听到这话，刘仁的脸顿时红了，他惊讶地看着二妞，半晌才仿佛缓过气来，语气中却满是不可思议：“你这妮子，平日里都混说些什么呢？”

这回却轮到二妞红了脸。其实她哪里懂什么品评人名，只是平日里总见先生无论遇到何情何景，总能以古文寄怀，自己十分羡慕，总想着也能在哪里显摆一番，谁曾想今日不过是头一次起了这个念头，便被人这样说了，不由得她不面红耳赤。

好在她还算反应快，忙乎乎地又去转移话题，直指刘仁手上的纸：“你快拆，我帮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边说着边十分不自然地凑过去，想掩饰自己刚刚那不合时宜的虚荣。刘仁往后躲了躲，盯着二妞凑过来的发顶看了一会，才抿着嘴十分别扭地继续拆了开来。

待那纸全拆开，刘仁先轻轻叫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这纸叠起来时他总拿在手里研磨，折纸的痕迹处起了毛边，连着字迹也有些模糊。二妞忙安慰：“没事的，还看得清。”

一边说着，她一边就着刘仁的手将那纸上的字都念了出来：“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哎，这是荀子文章中的话！”才念了个开头，二妞便叫了出来，可瞧见旁边刘仁有些尴尬的眼神，她立刻反应过来，刚刚就是因为胡乱显摆才出了丑，怎么这会子又给忘了呢？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忙又继续低头去念：“……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听先帝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