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谁将一女轻天下(6)(1 / 2)
宁国公和左丞相虽然分别早有密报周毅夫放粮一事,然而被这一混淆,却没有绝对的证据了。定远军与京都相隔遥远,派人来查虽是免不了的,但是时间上毕竟松了一口气,有了可以从容布置的时间,结果也自然多了许多变故。青瞳远在他乡,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此刻青瞳正拿着被换出来的信细看,嘴角照例露出微笑。
青瞳,跳起来又来了,现在我一听到左正言求见就哆嗦。这家伙当过我大哥的老师呢!教训起人来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可怜的大哥,怎么活过来的!一只蜘蛛掉进他茶杯里,我明明看见了也不提醒他,看着他喝进肚子里。你猜怎么着,这老头只是愣一愣就吃了,还说:“犯我朝堂,罪不容赦!”牛,真是牛人!
她竟然还有心情看!
“萧瑟!”她看完信,转头道,“你今天就走吧,这事瞒不了多久。”她温柔地抚摸信纸:“我会托他放走花笺,这点儿情分是有的。而你是个太有用的人,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放任你与自己为敌,我保不下你,你走吧。阿苏勒的信筒书房里有不下一百个,你拿来做通关凭证,不会有人拦阻。”
“那你自己呢?”
“我?”青瞳重复了一句,突然露出苦笑,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十日后,得知契必理兵败,萧图南只惊不怒,半晌才道:“与她对决,我竟一次也没胜过!”当日便回到振业王府,不在宫中居住了。
青瞳热情地欢迎他,两人都绝口不提欺骗一事。他对青瞳只有比以前更好,有什么需要不须青瞳张口,他准会一早想到送过来。只是以前在回来的路上,萧图南还总找机会摸摸她的手,或是突然凑过来亲她脸颊一下再逃开,现在回到自己家,又是顺理成章的夫妻,他却再也没有和青瞳有过很亲密的举动了。
萧图南回府,许多政务就跟着来了。他毫不避讳青瞳,就当着她的面和大臣议事,遇到需要决断的事情还和青瞳商量。
青瞳处理政务本来没有经验,然而出身帝王家,却对这些有着极高的敏感度,加之大苑的宫廷本就比西瞻复杂,没过几日,她办起这些事情就游刃有余。西瞻大小官员无不信服,振业王夫妇的声望如日中天。加上萧图南每日油嘴滑舌,变着法儿逗她开心,青瞳的日子过得好生滋润,眼见气色越来越好,人也胖了一些。
花笺奇怪不已,曾暗地里问过青瞳,为何萧图南居然更信任她了。青瞳只是笑笑道:“他怎么会信任我,恐怕终其一生,心中都不能对我放心了。”
她转过头,竟然妩媚地一笑:“我也一样,再也不会对他倾心相待。花笺,以后遇到爱你的人,千万不要骗他,很疼的!”
又过了半年,青瞳拼却与萧图南决裂的努力只为定远军拖延了半年时间。关中在大旱五个月后终于迎来几场甘霖,百姓倾家荡产地借贷种子,把最后的希望和着麦子一起埋进土里。然而苗种苦熬了一个夏天,刚抽出穗子就经历了一场铺天盖地的蝗灾,别说粮食,就连麦秆都被啃了个干净。
催征赋税的官员和地主却毫不放松,每天都有还不起贷、交不了税被打死的人。关中六个州府、几百万百姓生存的希望就在这些小虫子和暴政的阴影里破灭,逃荒人和流寇遍布郊野。定远军常驻云中,离关中很近,景帝命周毅夫就近率军镇压,又实在不能放心,所以将二十万大军分成许多小股,派来许多官吏分别领兵。
这些官吏秉承以前的习惯,克扣军中粮饷中饱私囊,同时又威逼定远军将士屠杀无辜百姓冒充流寇骗军功,终于逼得武本善部反出军中,成了关中最大的贼寇。其余人也无心战斗,逃亡成风,剩下少数被编入别的部队的定远军军士也不受重用,成了摆设。边陲享有赫赫威名二十载的定远军七零八落,再也无力威胁西瞻人了。
“阿苏勒,来,喝了这碗。”大王子萧定西端起酒碗对他比一比,率先一口喝干,萧图南也端杯致谢,大口喝下。
年迈的西瞻皇帝微笑地看着儿子们,今日是他大寿,宴会上都是自己的子孙家眷。他的眼睛一一扫过儿子们,定西、扫北、震东……儿子的名字代表了他一生的愿望,先安定西瞻本土,平定北褐,跟着威慑东林,最后……最后面对大苑。本来他只敢叫儿子图南,是啊,只是有这样的意图罢了。
谁知就是这个叫图南的小儿子,帮他扫北震东,打下西瞻历代帝王都不曾有过的广大疆土。想到这里,一股热流直冲胸臆,让这迟暮的老人焕发出慑人的神采。他大声道:“振业王!”
萧图南离席站起,看着自己的父亲。
“今日起,你更名平南,用你手中的长刀,为你将来的天下画出更大的版图吧!朕封你为苑王,全权总摄朝政!”众人静默了一下,随即大声恭喜。萧震东露出妒恨的目光,狠狠剜了萧图南一眼。
“父皇!”萧图南拜倒在地,“草原上最雄壮的鹰如果只是骄傲地飞在天上,也抓不住猎物,我还是继续叫图南,以提醒自己那样一个古老的王族是要徐徐图之的,任何的疏忽自大都会犯下错误。”他眼睛瞟向自己的王妃,一闪即回。
“好!”皇帝高兴地站起来,“我的雄鹰,用你自己的方法做吧,让整个天下都是你飞翔的草原。”
萧定西举起酒碗,大声道:“阿苏勒,我再敬你一碗!”他一出生就是长子,注定与皇位无缘,反而使这位大王子难得地心态平和,豁达大度。在所有的弟兄中,萧图南和他关系最好,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干了这碗酒,乌野连忙又替他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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