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劫后余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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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夙是被一阵药味熏醒的。她平素甚少得病,连微恙也无,最怕闻见古怪药味。此刻那一股子冲天之气扑鼻而来,终是教她悠悠转醒,脑中虽仍旧昏昏沉沉,却也算是恢复了意识。

鸾夙睁开双眸瞧了瞧,发现自己此刻身在一张榻上。她想了片刻,才忆起自己经历过的事。喉头和脑后仍有隐隐生疼之感,唇上好似也有刺痛,她想要开口出声,嗓子却喑哑得说不出话来。

“醒了?”此时却见一个邪魅容颜映入眼帘,手中还端着个药碗道:“既然醒了,恰好起来喝药吧。”

鸾夙强撑着力气起了身,靠在榻上却发现自己仅着中衣,一时间羞赧不已,双手抱臂秀眉微蹙。

聂沛涵见状,却是讥讽道:“怎么?你从前洗澡都被我瞧遍了,如今穿着衣服还怕什么?”言罢又将手中的药碗端到鸾夙面前:“郇明下手狠了些,这是活血的药,趁热喝了吧。”

再次闻见那扑鼻而来的难闻药味,鸾夙下意识的将头扭到一侧,以示拒绝。聂沛涵见她这副模样,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颇不耐烦地问道:“难道要我喂你吗?”

鸾夙忙伸手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喝了几口。

聂沛涵这才面色稍霁,又嘲讽道:“从前连怡红阁后院都走不出去,如今还妄想破解闹静园的奇门遁甲?”

他瞧见鸾夙闻言后长睫微动,面上隐有惧意,又稍稍敛了口气:“如今你可知晓,不是谁都会怜香惜玉,如我这般优待你了?”

不知为何,听闻聂沛涵此言,鸾夙顿感鼻尖酸涩。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将余下的药喝完,将空碗递回给聂沛涵,才施手抚上系在脖颈上的白纱,心中不知做何滋味。

明明是她受制于他,被他牵连,此刻自己却为何会对他产生感激之意?好似已将他视为救命恩人?鸾夙只觉十分迷惑,弄不清自己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聂沛涵接过鸾夙递过来的空碗,随手放在榻前案头之上,又道:“让本王亲自照拂病榻的,除本王母妃之外,你可是头一个。”言罢又不知从何处取过一个小小膏盒,叹道:“好人做到底,伸直脖子过来上药。”

鸾夙再次抚了抚自己已缠着白纱的脖颈,以为聂沛涵要给自己换药。岂知她侧身倾斜到聂沛涵身边时,却忽见他右手食指从盒子中剜出一指药膏,作势便朝她唇上涂去。

鸾夙在嘴唇被聂沛涵碰上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后一倾,脖颈也顺势收了回去。聂沛涵沾着药膏的指头在空中点了个空,不过停顿片刻,又不耐烦道:“你的嘴被匕首划破了,还是要自己上药?”

鸾夙畏惧于聂沛涵的气势,只得再次将身子微倾,诚惶诚恐地“享受”被南熙慕王殿下亲自上药的福分。鸾夙只觉唇边微凉,一根削长手指已在自己唇上逡巡片刻,又缓缓撤离。

自始自终,聂沛涵做此举都是面无表情,唯有深如幽潭的眸光中透出了半点谨慎仔细。

鸾夙此时再也无法忍住,眼泪哗哗而出,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哭些什么,只觉内心感慨得紧,倘若不发泄一番,便会憋出一场大病。

“你哭什么?”聂沛涵语中带些困惑不解之意。

鸾夙并不回话,只放声哭自己的,哭了半晌,觉得好似嗓子也清亮了些,不似方才那般喑哑。她扯过被角擦拭着面上泪痕,抽噎道:“为何要救我?”

聂沛涵冷笑出声:“我不过是不喜欢受制于人,处于被动之中,并不是非救你不可。”

鸾夙啜泣着看了聂沛涵一眼,仍旧扯着湿润的被角不愿放手。聂沛涵瞧着她这番可怜兮兮的模样,终是摇头叹笑:“若说你笨,也是个伶牙俐齿、颇有胆识才情的女子;若说你聪明,人情世故却半点不通。”

他不自觉伸手拭去鸾夙眼角泪痕,又低头看了看隐带湿意的手指半晌,才缓缓评价道:“也不知你究竟算是精明还是蠢……”

鸾夙闻言再抽噎了一番,吸了吸鼻子道:“慕王殿下放过我成吗?”

“不成。”聂沛涵立刻回道。

鸾夙抚过自己隐痛的后脑:“明明说好保我毫发无伤的,如今头发都快被人扯掉完了。”

“怪谁?”聂沛涵语带嘲弄。

鸾夙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岔开话头,再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两天一夜。”聂沛涵回道:“已是打乱了我的计划……你身子真弱。”

鸾夙闻言立时蹙眉,正欲反驳,却听聂沛涵又问道:“你究竟在闹静园里看到听到了什么?竟惹得郇明要割你的舌头?”

鸾夙垂眸摇头:“没什么。”

聂沛涵也不勉强:“郇明如今人已不在闹静园,他逃了。”

“逃了?那……”鸾夙原本想问那些坟茔怎么办,然而只说出一个“那”字却忽然发现自己失言,便随即又住了口。不过她已能料到,聂沛涵定会派人回那园子查看,凌府坟茔之事大约也瞒不过他。

但至少不能让他从自己口中听说此事。

“他那座园子颇有蹊跷,也亏他舍得扔下。不过我今次来北熙是以贺寿为名,行程紧凑,实是无暇细究那园子的事。”聂沛涵淡淡道:“唯有日后再说了。”

鸾夙揉了揉有些哭肿的双眼,只觉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聂沛涵见状,起身吹熄了案上的蜡烛,又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歇在此地,你早些将养,明日一早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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