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水非难越(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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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赵鞅怒气冲冲地一拍身前几案,说道:“莫说我赵氏女不得一女二嫁,就算嫁得,也当明媒正娶!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这样将青青交给离锋,日后让她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父亲息怒!”赵毋恤从袖中取出一封婚书,双手奉上,说道:“离锋公子早有打算,已写下婚书,只是婚书中为赵氏七娘。公子诚意殷殷,必然不会亏待青青。更何况,孙奕之那小贼,竟敢杀害十九哥在先,欺瞒我等在后,青青若当真嫁给他,岂有善果?”

赵鞅哼了一声,面色稍霁,从他手中接过婚书,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离锋与青青的生辰八字,只是在女方名讳之处,写的是赵氏七娘,而非赵青青。

他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你与秦越两国谋划此事,累及青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去领家法五十杖,到祠堂跪上三日,好生反省你近日所作所为,可是一个当家之人?”

“多谢父亲!”

赵毋恤早就算计好了,此事一出,无论他有所少种说法,终归铲去了心腹大患,受点惩罚他亦是心甘情愿。

他和夫人韩芷在邯郸赵氏当家已久,府中上上下下无不唯命是从,那五十家法,就算当着族中长老的面,依然高拿轻放,并未伤及筋骨,只需将养上几日便可无事。至于在祠堂反省,自有人送去好酒好菜,权当休息几日,根本算不得什么。

对他而言,此番青青被离锋带走,孙奕之又被挑出与赵氏的旧仇,这新仇旧恨在一起,怎么看,也不能轻易放过此人。

若非李聃守着孙家,他当日便已命人闯进去一举斩草除根,以免留下后患。

他未曾告诉赵鞅的是,孙赵两家的血仇,不单单是赵戬之死,更有孙武之死,越王手中尚有离火者与他勾结,联合诸国剿灭清风山庄的往来书信,若是一旦被孙奕之知晓,还不知会如何报复。

尽管进不去孙家,可看到每日都有人出来买药,他派人暗中刺探,得知重伤之人竟是孙奕之,不由大喜,特地放了那些买药人不说,还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加料”的药物。

若是当真用这些药材熬药治病,只怕不但治不好病,还会死得更快。

只是他根本不知,那些买药之人,根本就是个幌子,他们出来转了几圈,买药之余,便已搜集了所有消息,甚至还与城中暗桩互通有无,以便准备日后离开邯郸。

“多亏了青青留下的金疮药和止血散,方能保住奕之的性命。”扁鹊命人在外面熬着药,自己却在里面给孙奕之清洗换药,一边检查着他的身体恢复情况,一边对他说道:“你今日方才醒来,不可太过激动。如今赵氏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便是想要你的人头来祭奠赵戬。你自己好生想想,切莫一时心急,便乱了阵脚。”

“奕之明白,多谢神医提点。”

孙奕之当日失血过多,昏睡了三日,如今已是饥肠辘辘,可神志却清晰无比,依然记得青青临别之前,那近乎迷乱的眼神,“敢问神医,可有青青的消息?那人故意前来坏我婚事,还用上蛊毒,当真是死不足惜。只是青青如今身中蛊毒,若不能早日找回她来,我担心……”

他在吴国王宫任禁卫之时,便曾抓获过越国间客,只是那些离火者早已成为离心蛊下的傀儡,一旦被捕,往往便会不惜性命地与人拼命,或是当场自尽,以免受那离心蛊噬心之苦。

他见过离火者被离心蛊噬心时的惨状,无论多厉害的人,被那蛊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之时,便会彻底放弃自己的尊严,卑躬屈膝,无所不为。

扁鹊听他提起青青中毒之事,脸色也黑了一黑,以他的医术,竟然未能发觉青青身上潜藏的子蛊,千防万防,怎么都没想到,这子蛊早在一年多值钱,便已种在了她的身上。

素年只不过是一个引子,一个引爆两人之间家仇的引子,顺便还激活了青青体内的子蛊,这等算计,只怕那些越人等这个机会已等了许久,只是一直未能找到如此何时的机会下手。

毕竟,以青青的身手和对药物的了解,寻常人根本休想找到机会对她下手。

“如此说来,青青先前的离魂之症,怕是就与这子蛊有关。”扁鹊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怪我,当初她说得含糊,我只当她是因丧母之痛而离魂失忆。却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些人的算计。”

想起当初青青失忆之初,连李聃都不禁心有余悸地说道:“当初还是多亏你当机立断,带青青离开了越国,若是那时一着不慎,只怕青青已落入越王之手。这勾践能够屈身为奴,牵马尝粪,对人对己皆如此狠绝之人,日后必成吴国大患!”

孙奕之苦笑道:“这事只怕除了夫差,人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是无论谁说,他也未必相信。”

就算相信,以夫差的刚愎自负,怕是就要拿越国做试刀石,来磨练手下水军,若非如此,吴国也不会自断股肱,铲除了伍子胥不说,还借刀杀人地除去了孙武。

没这两人的劝阻,夫差方能心无旁骛地出征作战,一路打过去,夺得诸侯霸主之位。

李聃长叹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事已至此,你也莫要着急,先养好伤,青青性子单纯坚韧,就算当真中了蛊毒,也未必轻易就范,想要救她,你自己就得先好起来。”

孙奕之点点头,见扁鹊终于给他换好药,便伸手摸了摸自己心口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

那伤口依然在痛,不单单是伤痛,还有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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