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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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后,赵进镰带着左右随从匆匆赶来了山里。

他一路喘着气,直到亲眼看到那群犯人已被带回,才长长吐出胸襟。

“还好没出事,否则真不知是何等后果,这群人要是没了,我们可全都脱不了干系。”他有些后怕地扶了扶头上官帽。

神容和山宗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对视一眼,没说话。

他们其实清楚,那群人当时已经很危急,晚半点都有可能会支撑不住掉入泥沼,届时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那场营救算得上惊心动魄,只怕说了更惹赵进镰后怕,干脆不表。

赵进镰是收到消息才特地赶来看情形的,此时见事情已经平息,人也一个不少就放心了。

他定了定心打算出山,忽又想起一事,对神容道:“说起来,长安早就来了消息,工部的人已在路上,不知女郎可知晓。”

神容听了意外:“是么?我并未收到消息。”

赵进镰笑道:“那一定是长孙侍郎忙忘了,这消息是由工部直接发到了幽州官署,料想就这几日他们便能抵达了。”

神容更觉意外,她哥哥何时是个会故弄玄虚的人了,这么久也没收到他的信,原来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她冲赵进镰点点头:“那就等他们到了再说吧。”

赵进镰也点头,临走又看了看那矿眼附近蹲着的一大群犯人,才终于出山离去了。

他走了,神容还站着。

山宗看了眼天色,又看她:“你还不走?”

再待下去时候就不早了。

神容说:“不走,我今日得留在这里。”说着看他一眼,“你也得留着。”

山宗盯着她:“为何?”

神容指一下望蓟山:“因为这里还没安稳,我要在此镇山。”

“镇山?”

“对。”

山宗觉得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个要镇守一方的将军,不禁笑了,她到底还有多少门道?

神容瞥他:“笑什么,笑你也要留下,我镇山,你镇他们。”她指那群犯人。

山宗摸了摸嘴,笑而不语。

没什么好说的,她今日立了头功,自然是听她的了。

也就是如今发现了这山里的特殊地风,神容才需要镇山。

眼下刚出过事,地风已经不稳,按照经验,短时间内还会有状况。

这就像地动之灾,震过之后往往还有余震,要全避过了才算真正过去。

她在这里守着随时应对,就叫镇山。

以往并没有过,这其实是她第一回镇山。

东来和紫瑞得知少主要镇山,都立即着手准备,还遣人返回官舍去取了所需的东西来。

天色将暮时,离矿眼不远的空地上支起了火堆,火上煮着热汤,肉汁香气四溢。

另一边是被守得更严密的重犯们,眼下三五成一股的待着,都没再下坑,一个个像是影子一样雌伏。

神容换上了件厚披风,自那里经过时,忽觉有人盯着自己,一扭头,一个蹲伏的身影正对着她,看不清脸。

她直觉就是那未申五,问:“你又想干什么?”

那人一开口,发出声古怪的笑,果然是未申五的声音:“听狗兵卒们说,是你这个小丫头找到了老子们。”

神容冷淡道:“怎么,要谢我不成?”

未申五喉中一声怪声,仍像笑,接着陡然没声了。

神容下意识回头,一眼看到山宗拎刀而立的身影。

他脸朝着这里,逆着火光看不清神情,唯长身高拔,宽肩劲腰被描摹得清晰。

难怪未申五没声了。

她瞄一眼身后他被驯服的身影,朝那头走过去。

近了才发现山宗果然一双眼沉幽幽地盯着未申五,她走近了,那双眼才看到她身上来。

“如果这山里还会有状况,会是什么状况?”他问。

神容摇头:“不知,昨夜出的事,料想到明日没事,也就说明地风稳住了,可以继续开凿。若是有事,那也得等它真发生了才会知道。”

山宗回味她随口而出的这番话,“地风”这个词以往都不曾听说过,瞄一眼她被火光映照明亮的眉目,仿佛又重新认识了她一回。

火上热汤已经煮好,紫瑞过来请他们去用。

旁边,东来领着护卫们竖起了防寒的垂帐。

神容在火堆旁坐下,端着碗汤只喝了两口,便要递给紫瑞。

山宗坐在旁边,看了一眼说:“你最好喝完,山里磨体力,夜里还冷。”

神容不禁看住他脸。

他对上她视线:“怎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又故意说来戏弄我。”他以前还说过这山里晚上不太平呢。

山宗眼里带笑:“没骗你,喝完。”

神容看他这回倒不像笑得太坏相,才将信将疑地端着碗又低头去饮。

胡十一和张威刚把军所里多余人马调度回去,过来就看见长孙家这贵族做派,竟还要竖起一顶豪华的垂帐来,在山野里都这么万事齐全。

正啧啧感叹,又见那二人坐在一处饮汤的画面。

山宗端着碗,屈腿坐着,眼斜斜看向身旁,火光映着他的脸,嘴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胡十一没见过他这不经意的笑,拿胳膊肘撞撞张威:“我莫不是瞧错了,怎么觉着头儿那样子看着很和善呢?”

张威嘀咕:“你是夸头儿还是骂头儿,是说他平日里不和善呗?”

胡十一心说废话,但也不敢说出口:“我是说瞧着好似有些不同。”

总觉着头儿对金娇娇比以往要注意多了,在他旁边喝个汤有什么好看的。张威道:“你总说他俩配,自然是觉得不同了。”

似乎也有道理,胡十一抓抓耳。

……

汤喝完,垂帐也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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