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狼烟战火,涂炭景色(2 / 2)
枪响的那支手枪就放在桌上,银色的手枪无比熟悉,这让白浩南更痛苦的闭了闭眼,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庄沉香站在桌面边,抱着手臂冷冷的扫视白浩南,眼神已经可以用凌厉来形容,长长的会议桌那头粟米儿则是愣愣的看着,她肯定亲眼看见了枪杀。
对,这个时候可以用枪杀这个词了,在战场上习以为常的开枪射击,在这里就应该是枪杀了吧。
白浩南只能慢慢的半跪下去,伸手抹过邱泽东的眼睛,那还带着温度的僵硬,让他都没法念出经文来!
几乎从来不后悔的他这时候还是后悔,可不到这种地步,谁知道会这么惨烈呢?
不爱跟人争论什么大道理的白浩南其实有点想不通,这特么一个狠,一个倔,特么为什么就不能让一步呢?
庄沉香的声音也是冷冷的:“怎么?你要来给你的弟兄报仇么?”
看着血泊里的同伴,白浩南有些徒劳的慢慢摇头,把勇士插进腋下枪套里回看一眼,那边李海舟就无奈的也摇头从外面关上了门。
脱下身上的夹克,把邱泽东的遗体从血泊里面扶起来,包裹住上半身平放在旁边,声音都有点悲凉了:“我知道你很难,压力很大,我也知道跟你说什么佛家佛经是废话,可哪怕是看在我面子上把他赶走不行么?非得这样!”说到这里忍不住都哀嚎的吼了嗓子:“非要这么狠干什么!”
庄沉香的声音比他尖利更有力:“改革!我这就是在改革,你懂不懂!改革者从来都难以善终!更不要说得善名了!我知道他不是坏人,可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让局面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他却要跳出来争论方法不对,你作战的时候有人这样跟你瞎废话,你该怎么办?”
白浩南痛苦得牙都咬紧了,庄沉香干脆指着他一起骂:“改革从来都不是过家家,我动了几大自治区的利益,我老子都要杀我!何况他?你说他串通下级军官想跟我掰手腕,制造眼前局面的动乱因素,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这是不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你教的!改革必须强势,手腕强硬,改革肯定有阵痛,嘴上喊人人都喜欢,但事到临头,七嘴八舌的乱七八糟主意要不要统一思想?你打球的时候队员们各打各的行不行?这也是你教的!还有,你打比赛敢说绝对包赢?这么大的改革,谁敢说百分百正确,你那个于胖子都给我说方案没有尽善尽美的,风险有多大你不知道,我坐在这里随时可能被反攻清算,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还留下这个书呆子来跟我谈判,武则天说过,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要不要我跟米儿都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回一下头?”
多少次白浩南面对女人转身,最为凶悍的可能就是当初伊莎拔出来威胁的那把刀了,但迄今为止还是这个著名狠辣的女人最能下手。
所以靠在墙边,白浩南脑海里乱作一团,好像不停拨开的迷雾又被遮挡,还真不如重新回到寺庙去出家,好好钻研下人生的大道理,怎么感觉什么道理都是人说出来,明明这俩都没错,为什么就非得争个你死我活呢。
偏偏这时候白浩南的手机响了,他有点木木的摸出来接听,原以为是阿威,结果是于嘉理:“我刚听你那溙国尼姑给我打电话来说你决定回国了?”
白浩南唔了声,于嘉理连珠炮:“好!回来吧,很多事情要跟你谈……”
庄沉香还在发飙:“我在跟你说道理!你嫌我心狠手辣,可平庸之辈心里只有自己只有家,没有国,我选择的大业先有国才有家,成大业者必须正确地取舍,不然成个屁的大业,要成大业的就要有牺牲的准备!军方警告我,如果不让你归化国籍彻底为我们卖命,就要干掉你,免得你有了其他心思成大患,你说我该怎么办?说话呀!还敢跟哪个狐媚子打电话?”
女人发起飙来真没男人什么事儿,怒气冲天的庄沉香居然抓起桌上的手枪朝着天花板砰的一枪!
门外李海舟也立马嘭的一下撞开门,和阿达一起冲进来,结果看见是对天开枪有点愣住,白浩南正好听见手机里面于嘉理吓一跳:“呀?你们在吵架?不说了不说了,回头再说……”
他也索性把那什么十几万的手机朝桌上一丢,顺便看见手腕上的什么名表也摘下来丢在桌上:“大道理我不会说,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也什么都不带,从今往后,互不相欠,我弟兄我自己带走。”
说着弯腰抱起邱泽东的遗体来,这事儿凭白浩南真是说不出谁对谁错,自己给了庄沉香梦想,也给了邱泽东梦想,偏偏这俩会撞一起,还是自己不愿掺和的狗屁大业,可又能怎么办呢。
李海舟提着手枪站在门口,也有些难受的看白浩南大踏步走出来,摇摇头跟着抱起阿达走,接着听见那会议室里传来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浩南回不了头,安抚不了她了。
外面的人看来都已经被李海舟凶神恶煞的撵出去些距离,现在看着白浩南抱遗体走掉,凡是军队这边的难免都跟着跑几步想问问怎么了,官员们则挤到门口去慰问行政长官。
是人就会形成团体,这几乎是必然的走向。
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利落呢?
白浩南什么都不想说,还是李海舟随手要了把车钥匙,开上一辆破皮卡来把白浩南和邱泽东装上,白浩南没坐进座位里,而是在货厢里背靠驾驶室摇晃着,看着远处那个学校大院越来越小,怀里的遗体却越来越重,忽然很想哭,记忆中好像就没有哭过的情绪,从来都没心没肺的白浩南怎么可能为别人哭,喉头一阵阵的翻滚,可就是哭不出来,甚至都不敢揭开那件夹克,看见那黑瘦的脸庞。
李海舟比他调整得快,接连换了好几个路口,发现都有人把守,干脆绕远些,需要翻山过去的一条路,正好可以把邱泽东安葬了,从皮卡车上拆下挡板当铲子,在土坡上砸开一片坑埋了这个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点上三支烟在土堆上,等白浩南颇有些神不守舍的念完经,拉了他跟阿达就钻进密林中。
看得出来白浩南的状况不好,李海舟还不停的给白浩南说笑话,就是只字不敢提老邱:“好了,从这里翻过去下山就是县城,我们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回国了,你还有路费没?我没钱!”
白浩南摸摸身上的T恤,他都多久没有到商店买过东西了,手指刚触到腰上宋娜当初缝的贴身证件银行卡包,就听见阿达急促的狂吠一头扎进旁边的草丛。
真的,恍恍惚惚的白浩南完全是下意识跟着狗子扎下去。
他那运动员身体几乎是本能的有保护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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