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良久,他拥着她入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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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长公主竟然主动向你示好,还要把卫玉陵嫁给你?”

沈风斓不禁觉得好笑,长公主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从前一心帮着太子,不愿意卫玉陵多接触晋王。

现在却主动要把她嫁给晋王。

“我原以为,太子的党羽之中只有长公主府幸免于难,这是他们反击的唯一倚仗。现在看来,太子一党再也成不了事了。”

长公主非但不会再尽心帮助太子,还要改投晋王的门户。

轩辕玦道:“如果是卫家,那太子还有希望。只有长公主府,不成气候。”

卫大将军,那是一个功盖山河的传奇人物。

人死如灯灭,未亡人再如何费心经营,也回不到当年盛景。

沈风斓笑道:“长公主到底还是圣上唯一的胞妹,殿下就这么拒绝了,岂不可惜?”

他亦只是笑着,看着她沉默不语。

彼此心中有种默契,不言而喻。

她知道,他为何拒绝。

他也知道,她知道他为何拒绝。

沈风斓别过眼去,嗔道:“殿下要娶谁都不妨,小郡主那个性子,是不会为殿下提供助力的。好歹也娶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

轩辕玦托腮,故作思考状。

“那太师府算不算得上名门大家?”

他是铁了心了只想娶沈风斓,换谁他都看不上眼。

沈风斓却忽然眸子一暗。

“殿下也看到了,前次在金殿之上,圣上可没有这样的意思。”

太子已倒,无力回天,她心中畅快。

此刻再看晋王殿下,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

这种感觉,让她格外舒心。

她终于可以正视晋王对她的感情,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回视他的感情。

唯独不能是以妾室的身份。

轩辕玦明白她在想什么,便笑道:“今日进宫,父皇同我摆了一盘棋局。”

沈风斓对围棋毫无研究,只得听他细细说来。

“父皇的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心中真正属意的储君并不是太子。反而是为了让他属意之人韬光养晦,才故意把太子放在那个显眼的位置。”

沈风斓道:“大概圣上心里也清楚,大周的江山,不能交给太子这样的人。”

这样,愚蠢的人。

那圣上属意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他最宠爱的晋王,还是有贤王之称的宁王,又或者……

“卫大将军去后,卫皇后就显得越来越不堪母仪天下了,父皇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轩辕玦沉吟道:“所以父皇这一回没有废太子,并非是心生怜惜,只是在布局。”

“那殿下以为,圣上真正属意的,是谁?”

沈风斓问起这话来,倒是轻松。

要让轩辕玦回答,却很沉重。

他自然是希望,圣上属意的人选是他,可圣心难测……

他摇了摇头。

圣上没有明说,那他便不必去揣度。

“对了,去拿棋盘来。”

他朝一旁的浣纱说着,沈风斓狐疑地看他。

“殿下怎么忽然想到要下棋了?”

他要叫谁陪他下棋?

“父皇说,等他下次空闲的时候,召你进宫陪他下棋。我先替父皇领教领教,十岁就能打败廖亭翁的棋艺到底多神奇。”

沈风斓面上一怔,只见浣纱已经端着棋盘出来了。

“娘娘自从出嫁之后,就没碰过棋盘了。难得今日殿下兴致好,奴婢们也跟着沾光瞧瞧。”

浣纱笑着摆上棋盘,听说圣上有这样的意思,心中替沈风斓高兴。

能与圣上对弈,这不正说明了圣心回转吗?

假以时日,圣上一定会让她,成为晋王正妃。

沈风斓听到此话可并不高兴。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放弃过读书。

书是她与这个世界交流的最好途径,在书里,她了解大周的风土人情,和现世的世界观。

她还努力练习写毛笔字,一开始看书要做笔记,她只能用炭笔随意划划。

到现在,她已经能够写出一手自成一体的字了。

她甚至拾起自己只知皮毛的古琴,反复练习,尽力不在人前露出破绽……

偏就是围棋,她尚未来得及学。

轩辕玦已经执起一颗黑子,想了想,忽然又放了下去。

“你先选吧。”

他多半下棋都是陪着圣上,圣上喜欢执白子,他便下意识执了黑子。

沈风斓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

晋王殿下这一辈子,难得会对谁有让这个意识。

他是天潢贵胄,只有别人让他,哪有他让别人的。

沈风斓忽然心情大好,看着他,把黑白棋盒的盖子都盖上了。

“大好的日子,在这下什么闷棋?殿下不觉得,该庆祝一下吗?”

太子的羽翼全被清除,连长公主都有了异心,卫皇后无计可施。

南青青顺利嫁进了东宫,一切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有条不紊地继续。

他们两人之间除去了太子的阴影,瞬间晴空万丈。

就连圣上都对沈风斓,隐约露出好意。

的确是大好的日子。

“你想怎么庆祝?”

沈风斓忙着把他的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

她径直拉起他的手,一面朝外走一面道:“我这几日去大理寺监牢,路上常常经过一家歌舞坊……”

人来人往的街头,忽然走来一对俊俏的公子。

其中一个长身玉立,面容清俊,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

若不是生得极高,只怕要叫人以为是女子。

另一个矮一些,只到他的肩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眉目却俊秀得更似女子。

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纤尘不染,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少爷。

两人站在一处,气度高贵,清冷的神情倒有些相似。

只有目光看向彼此时,才带上一些笑意。

“青天白日的穿成这样,你当旁人都是瞎子吗?”

轩辕玦低声凑近她道,目光还瞟了一眼,她耳垂上的小洞。

沈风斓满不在意道:“若是我单独走出来,旁人自然不信我是男子。可是跟殿下一起走出来,大家自然就信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生得像女子?”

他咬牙切齿,她哈哈大笑,随手抓过一个路边卖包子的。

“这位小哥,你说说我们俩,看起来像什么关系?”

她故意压低了嗓音来说话。

那个被抓住的小贩一脸呆愣,叫面前两人的容颜惊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结巴道:“是,是兄弟吧?”

一对儿兄弟倒是长得跟天人似的,就是可惜,有一个太矮了些。

小贩看着沈风斓,一脸同情。

“听到没有?是兄弟。”

沈风斓一脸得意,手中折扇一扬,啪地一下又合上。

轩辕玦微微蹙眉,一脸无奈。

“你那把折扇到底是要打开还是合上?”

沈风斓就不惯他,又在他面前打开合上。

“殿下不觉得,这样很潇洒吗?”

看着她得意微翘的嘴角,轩辕玦一时意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一头长长的青丝束成马尾,只装饰了一条湖蓝色发带,显得格外质朴又纯净。

这样的她,比起女装来别有一番美好。

因为贴得太近,沈风斓只能仰起头来看他。

这个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下颌的利落线条,紧实而坚毅。

脖颈修长的流线中,凸起的喉结轻轻滚动。

感觉他的手心覆在自己脑后,有一种莫名的,想靠近他的冲动。

忽然,一阵怪声嘁嘁喳喳地传来。

原来路上的人把他们两围成了一圈,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夭寿哦,青天白日的,两个男人在这里做什么啦?”

“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啊!”

就连方才卖包子的小贩也在,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我还以为是兄弟呢!这年头好看的男人啊,都去做兔子了。”

沈风斓一惊,连忙拉着轩辕玦跑路。

看到两个男人手牵着手,围观群众又是一片哗然。

“有钱人家公子玩的,咱们可不懂哩!”

沈风斓远远听见背后的议论之声,羞得耳朵都红了。

倒不是为被误会成“兔子”而羞臊,是为方才那一瞬间,四目相对的情愫。

两人已经脱离了人群,她就势要把手松开,轩辕玦却反扣住了她的手。

“殿下,有人……”

才甩脱一群围观群众,又要再招来一群吗?

轩辕玦凑到她耳边,“早就叫你别穿男装,这下好了吧,被人当成兔子。”

他说那兔子两个字的时候,显得十分暧昧。

沈风斓不自觉朝一边躲,“穿女装还要戴面纱,更加显眼。何况今日出府不是同殿下说了?咱们要去翠袖摇。”

翠袖摇,就是一品居旁边的那个歌舞坊。

听闻是京中最好的歌舞坊之一,美人如云,舞姿动人。

那舞袖一摇,就能勾去男子的心神,叫人乐不思蜀。

故此,名作翠袖摇。

沈风斓说,今日值得庆祝,不如去歌舞坊看看表演。

轩辕玦言听计从,和她在一起久了,也忘了说女子怎么能去歌舞坊这样的话。

他这才放开手,又大摇大摆地搭上她的肩。

她身着男装,这个姿势,刚刚好。

沈风斓老老实实被他胳膊压着,至少这个动作,还像是两个男人不是……

天刚刚擦黑,翠袖摇的门外,点起了大红的灯盏。

那灯盏密密麻麻从楼上挂到楼下,将整座楼,包裹成夜色中最耀眼的所在。

便是无心看歌舞的人,从门外经过,也会驻足停留片刻。

这时楼中便有穿得清凉的女子,妖娇妩媚地走来拉客。

“公子,今日歌舞正好,何不来品鉴一番?”

轩辕玦和沈风斓面前,就站了一个这样的女子。

她笑容不卑不亢,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淡。

容貌称不上多美,看起来却叫人舒服。

这和沈风斓想象中的景象,完全不同。

她想象的应该是,衣不蔽体的女子,挥着帕子抛媚眼,口中喊着,“客官,进来玩嘛~”

那女子如常迎上来之后,说了这句话,又被眼前两个男子的容貌一惊。

在这翠袖摇里,什么样的男子她没见过?

还是头一回看见,生得如此清俊的,活脱脱似从画里走来一般。

沈风斓折扇哗的一声打开,将那女子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她下颌微收,正好用折扇挡在身前,在夜色昏暗中挡住了脖子与胸口的位置。

做迎来送往生意的女子,对男子的特征最是清楚,这折扇就派上了用场。

她压低了声音,嗓音略显沙哑。

“给我们来个雅间,本公子不喜与人群混杂。”

“有,楼上最好的雅间既能看清歌舞,又没人打扰,只是多费些银子罢了。”

那女子目光朝她腰间一扫,并未看到荷包,只挂着一块极为清透的翡翠玉玦。

单瞧那玉玦,便是价值连城。

这种腰间不挂荷包的主儿,才是真正的富贵子弟。

果然,沈风斓下意识转身朝后看了看,才发现自己今日出门并没有带浣纱她们。

轩辕玦从袖子摸出一块银子给那女子,径自拉着沈风斓朝里走去。

那女子掂掂银子的分量,面上露出喜笑,忙跟上去唤人带他们上楼。

楼上最好的雅间,视野开阔,面向着底下的舞台。

表演尚未开始,有小二上了茶点之后,又问要不要先传两个人来陪客。

沈风斓眉梢一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这陪客是怎么陪?

陪着喝茶聊天,还是陪干嘛?

她睁大眼睛看着轩辕玦,轩辕玦一脸淡定地回视他。

她看着他做什么?

好像他知道歌舞坊的门道似的。

那小二一看两人的神情,便笑道:“二位公子是头一回来翠袖摇吧?小的给公子们说说。咱们这翠袖摇有歌姬也有舞妓,还有专门陪客的姑娘。”

“陪客的姑娘们可以给公子表演助兴,也可以陪公子喝酒聊天。至于别的,只要姑娘们愿意,都不成问题。”

沈风斓自然明白,他说的别的是什么。

她好奇道:“那歌姬和舞妓,是不能陪客吗?”

“能,当然能!”

小二讨好地笑着,能进这个雅间的都是有银子的主儿,有什么不能的?

“只是红牌的歌姬和舞妓,要的银子多些,别的规矩是一样的。”

沈风斓跃跃欲试,看着轩辕玦目光不善,又咽下了话头。

怎么感觉,他们两的举动反过来了?

该有兴趣的一脸冷然,不该有兴趣的反而十分好奇。

沈风斓只好道:“你先出去罢,一会儿有需要再叫你。”

那小二的目光在两人面上一流转,很快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他一出去,轩辕玦立马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沈风斓道:“殿下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吗?试试又有何不可?”

她又不想做什么非要姑娘们愿意才能做的事,听听小曲儿不行嘛?

轩辕玦一脸拿你没办法的神情。

“本王没兴趣,只是为着陪你玩罢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这家翠袖摇,是宁王的产业。”

沈风斓端起茶盏,一边喝一边朝底下张望了一眼。

口中应道:“哦。”

听她这口气,她是早就知道了。

“你何时知道的?”

沈风斓漫不经心道:“上回在京郊他救了我,告诉我日后有事可以去一品居找他。我那日去找他询问青青那桩事,意外发现这条街的店面十分齐整,做生意都是一个套路。”

那种套路,只要身临其境就能感觉得出来。

不同的小二和掌柜,竟然有相同的气质。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显然是有人统一培养出来的。

轩辕玦轻哼一声。

“你有什么事需要找他?找本王就行了。”

眼看晋王殿下又开启吃醋模式,沈风斓赶忙道:“殿下说来翠袖摇,是为此处是宁王的产业,何解?”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表演要开始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风斓目光向下方看去,果然方才还空旷的场地,一下子坐满了人。

琵琶声起,丝竹悠悠。

台上慢慢飘洒起花瓣,一串身着翠绿舞衣的女子,脚踝上的银铃锒铛作响。

她们脚步轻盈,扭着纤细的水蛇腰上了台。

沈风斓从太师府到晋王府,一直没见过大周的舞乐表演。

沈太师一本正经,府中除了他唯一的男丁沈风楼,又常年不在京中。

故而太师府没有圜养舞妓。

晋王府就更不必提了,连两个通房丫头都是假的,哪来舞妓?

总算能一见本朝舞妓的风采,她看得眼睛都不带眨的。

轩辕玦对舞蹈不感兴趣,目光时不时总落在对面楼上的雅间。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视线敏锐地捕获着什么。

忽然,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原来沈风斓一边看舞妓表演,一边剥瓜子,剥到自己吃不完了。

她就把剩下一半给轩辕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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