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殿内殿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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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谢琳又如何会信?她了解作为帝王的心思,更加了解姜白岩,因此并不把姜泽所说的话当回事,但姜泽一番好意,即便这开导劝慰的话说得并不高明,谢琳却还是要领情的。

她就只有姜泽这么一个儿子,能依仗的也只有姜泽,即便她心中有再多不甘与恼恨,圣元帝俨然已死,她又何苦拿个死人的背叛与错误,来为难自己的儿子?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倘若她因为圣元帝的背叛而迁怒于姜泽,到时候母子之间生出嫌弃,又岂非得不偿失?

姜泽确实不懂事,也确实需要敲打,但凡事过犹不及,谢琳向来拎得清,因此,她闻言只是深吸了几口气沉默下来。

姜泽见谢琳这番作态,也知道自己的说法有些牵强了。

那懿旨他也见过,明晃晃的大红印玺到此时仿佛还印在他的脑子里,那是太后懿旨,那是玉玺,又怎么可能轻易容得下人作假?且不说当时验证笔迹的那几个老臣了,便是他与谢琳,当时也没能找出纰漏来。

他心中隐约有个想法,即便他不想承认,却抑制不住的去想:事实上,不独他是圣元帝的儿子,姜衍同样也是。而圣元帝当时能坐稳皇位,定国侯府与罗皇后功不可没,这点谁也无法抹灭。

姜泽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光听,就已经听过了不少,再根据圣元帝对定国侯府与罗皇后的态度,也不难看出来。毫不客气的说,若是没有定国侯府,圣元帝在执政的头十年里,未必就能肃清朝局,也未必能如现今一样,能堵住悠悠众口,顺顺利利的传位予他!

谢琳平复着心绪不曾说话,姜泽脑中也是千头万绪,一时间母子俩各有所思,殿内再次陷入沉寂。

许是因着母子二人都有些神思不属,又因为二人要说的话太过机密,便将身边得力的人都潜了下去,此时此刻,谁也不曾发现,在黑漆漆的夜幕中,延禧宫的屋顶上还匍匐着两道人影,这两道人影身材颀长,一人着白衣,一人着青衣。

这二人正是宫宴结束后,飞快出了皇宫,又趁着宫中人多眼杂,匆忙折回延禧宫听壁脚的楼向阳与褚航。

要说二人是楼家与褚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这话一点也不假,二人俱是文武双全的佳公子,听着殿内的对话停了下来,楼向阳用手肘撞了撞一动不动的褚航,压低了声音道:“啧,这老女人妒起来还真可怕!人都死透了,她还能嫉妒得连自己儿子都迁怒!”

“看样子,姜泽这是不死心,想要在懿旨上找漏洞啊!”他说着,见褚航没吭声,又不怕死道:“要是姜泽接下来想出个什么损招,会不会牵扯到褚府?话说你与本公子一同入京,路上却半句口风都没漏,这懿旨到底是真是假,你不说的话,到时候,本公子就算想要帮你都没办法。”

“想套我的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还是觉得我蠢?”褚航面上冷冷的,密音入耳道:“懿旨是你姑祖母下的,却叫褚家保存,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小人嘴脸!”

楼向阳自然知道楼太后将懿旨交给褚家保存的用意,他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介意褚航损他,脸色一垮,同样换了密音入耳道:“别这样,我这不是太意外了吗,这么大的事情,咱俩兄弟一场,你也不事前吱个声,好歹让兄弟我有点准备。”

“你有准备如何?没准备又如何?”褚航眯了眯眼,“你就算事先知道,对结局也没有丝毫影响。至于谢琳与姜泽的嘴脸,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事实上褚航与楼向阳压根就没什么交情。

一则褚航的原身本就是个冷漠不羁的,在家族中向来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家族大事,他向来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平日里并不擅长于人打交道,与楼向阳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二则,褚航来到启泰的时间尚短,与蔚蓝可谓是前脚与后脚的差异,此次褚航会按照褚磬的吩咐进京,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蔚蓝。

黑河郡距离上京城有七八天的路程,褚航一脚跌入启泰,才刚弄清楚周遭的环境与自己的出身,就听闻了上京城发生的事,也明白了自己在上京城还有个表姐,而这个表姐扔下一双儿女刚刚过世,巧合的是,这位表姐的女儿名叫蔚蓝。

褚航虽然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他自己能来到启泰本身就是个奇迹,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下意识开始留意起上京城的动静,待听到蔚蓝姐弟身死,褚航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到底是失望还是庆幸。

失望的是,这个蔚蓝并不是他认识的蔚蓝,他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生活,寻不到回去的路,一切都陌生而不真实,不免觉得孤单茫然。

庆幸的是,若是这个蔚蓝并不是他认识的蔚蓝,那就能免了再见时的尴尬,毕竟,从前他与蔚蓝是平辈相交,再见面若是变成表舅与表侄女的关系,这关系,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前世,蔚蓝对他的感情他非不清楚,可因为种种原因,他与蔚蓝最终也没能走到一起,要说不遗憾,那是假的,蔚蓝在他心底,到底拥有怎样的分量,占据着怎样的地位,也只又他自己清楚。

言归正传,褚航与楼向阳确实没什么交情,可因为肃南王府与镇国将军府的原因,楼褚两家的长辈却是交情匪浅,也因着两府同在黑河郡,褚航这个生性冷漠寡言的,才会与跳脱骚包的楼向阳一同进京。

而谢琳与姜泽的所作所为,褚航也是从褚家老爷子褚磬口中听来的,故而,褚航直言谢琳与姜泽的嘴脸楼向阳更为清楚,倒也全是实话。

可楼向阳却并不清楚其中关节,他闻言噎了下,夜色中,一张俊脸气鼓鼓的像只青蛙,与在椿萱殿时执扇浅笑的风流模样大相径庭。

又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楼向阳面色一变,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急急道:“罢了罢了,兄弟我也就这么一说,咱们还是听听这二人的动静再做打算。”

二人大半夜的还蹲守在延禧宫,自然是有别的考量,褚航闻言并不吭声,只是自顾自的转过头去,将脑袋重新贴在冷冰冰的琉璃瓦上。

此时,乔嬷嬷已经重新沏了参茶端进殿中,见母子二人相顾无言,不由得在心下暗暗叹息,她先是端了茶递给谢琳道:“娘娘,先喝口茶润润喉。”

待谢琳接过,这才端了到姜泽跟前,又皱着眉小心的给姜泽使了个眼色。

姜泽抿唇接过,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就听谢琳道:“过往的事情不必深究,反正你父皇已经不再,再追究也没有意义。哀家只问你,经此一事,你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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