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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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台,修缮一新,原本垮了半边的楼宇高台由八百工匠赶在新皇登基之前重新筑起。

子莫看着那曾经因地动而断壁残垣的台阁如今重新屹立,不禁驻足台基而观望。

“如何啊四弟,这修补宫台用的黄玉石便是当年你从建康带回来的,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便是春去秋来四载光阴,想当初你刚从北塞而归,我们兄弟久别重逢,府中上下哪个不对四弟你惊为天人?真正是时光如梭!”孝瑜摇着香扇信步走上台基,来到子莫身旁,说道,“当年那场地动甚为骇人,犹如蛰伏之苍龙破晓苍穹,九华台筑了两三百年了,朝夕间只剩残垣断壁,那时文宣帝命你下江南采买玉石无非也是难为于你,玉石进了库房便堆积数载,这九华台荒废已久,在二叔手里可未见有任何修缮之举啊。”

“大哥所言四弟知晓,四弟便觉得这地动坍塌之地是否意寓不吉,所以宫内并未修复,六叔在位之时便命人修筑了仙都苑了,富丽堂皇,不输于九华台,我便也未曾想这古楼台还能有焕然一新的时日了。”

黄玉石砌入断隙之间,雕刻出徐徐盘龙的图案,九华台原是褐墙红瓦,如今这般镶了黄玉游龙上去,在这掌灯时分便透着莹莹通透之光,上雕龙形似要腾云驾雾,活灵活现。

“二叔和六叔忌讳,我们当今陛下可不视这九华台为煞气不吉之地,当初长恭在这里扬威于诸国大使之前,又如有天助得以让那传国玉玺重见天日,这样的地方,可说是我大齐灵杰汇聚之所,要我说啊,这九华台重筑得好呀!”孝瑜勾着长恭的肩膀,一起慢慢往正殿门走去。

九华台内早就歌舞升平,甚至有臣子以箸敲着杯盘,在殿中开始吟唱歌调。这派热闹,当真是花团锦簇。

“九叔登基,看来甚得人心。”子莫立于殿外轻轻说道。

“的确,当初高殷与杨相要削权于诸位高门氏族,特别是手握兵权的氏族门第,自然是受阻重重,让诸位权贵甚是不满了,幸而六叔与九叔能将这场劳师动众伤筋动骨的变革及时勒止,才能让我大齐重回一派祥和和乐融融之象。”大哥言道。

子莫望着殿内觥筹交错满脸荣光的勋贵们,不自觉叹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改或不改,不可依着和乐融融而论,爹爹在世之时便说要变革,结果被二叔改了回去,高殷和杨愔说要变革,却又被六叔作废了。我北齐数度易主,徘徊在朝令夕改的境地已然十余载,这不是幸事啊,你看里面大殿之内鲜卑贵族满目狂妄,汉臣却郁郁不可忠言,此时盛景,不过是陛下他与武装勋贵们的一时妥协。”

孝瑜摇着香扇回头诧异看了自家四弟一眼,言道:“四弟啊,你让大哥我说什么才好,你这不世之材,竟然都被你这好看的皮囊给掩盖了!”

“大哥,我自言自语的,你听听便算了,毕竟妄言朝中之事到底是不恭敬,我们快些进去吧,免得被他人非议。”

子莫瞧着里面热闹,便也想趁着里面喧哗悄悄列席其中给九叔捧捧场面,甫一入了九华台,有人举着个酒杯就一下撞在了子莫身上。酒水洒了些出来,那人满身酒气一抬头,还直勾勾盯着子莫的脸不放了。眯着眼睛凑近了瞧了个分明,像是出了躯壳的魂魄巡了半个天际才回来,随即拉着子莫的袖子哈哈大笑大声嚷嚷道:“哎呀,我道是月宫的仙子下凡来此处给我朝陛下祝登基之喜了,这瞧了半天不是兰陵殿下嘛!殿下啊殿下,你为何姗姗来迟啊!”

醉酒的那名官吏是个汉人,姓黄,平日里谨言慎行的可不知道今日喝醉了成了这副模样。

他这一醉不要紧,一声吆喝倒是让殿上之人的注意力都挪到了子莫身上了。高湛举着酒杯,身边美貌姬妾环绕,可也一动不动眼里只剩下想浑水摸鱼偷偷溜进殿中的兰陵王了。

“黄大人,这月宫的仙子还在那广寒宫里教那小兔子捣年糕呢,黄大人未见过,长恭也没见过,若是得见了月宫仙子的真颜,我想黄大人也不会拉着我的袖子把我当那天仙了!长恭汗颜!”子莫低头拱手道。

萧子莫一番话惹得众大臣哈哈大笑,这黄侍郎平日里是个拘谨的人,不知何故今日里甚是无度,连喝了两壶烈酒,走路虚浮,也顾不上什么礼节风度。

“哎?这月宫仙子当真比殿下你还美貌?啊。。。。。。还会捣年糕?这,黄某人真是闻所未闻啊,实在是学识短浅,孤陋寡闻!这,殿下如何得知这仙子在广寒宫还会干这事啊?”黄侍郎的确是醉了,虽说是君臣同乐的筵席,可他勾着兰陵王的半个身子,东倒西歪还念念叨叨的模样恐是不知惹得上座的高湛觉得碍眼了。

和士开打量了一下高湛的脸色,便心领神会离了席位走到那侍郎身边,笑着拉过黄大人执着酒壶的手,笑道:“黄大人啊,你本就不胜酒力,怎得不少喝些呢!”

黄侍郎拧着眉毛转头看到了和士开,满脸不屑,嚷嚷着:“我与兰陵殿下说话呢,你不要多嘴!你。。。。。。你走开!”那黄侍郎甚是恼那和士开,如今喝醉了便真是毫不遮掩对这靠着谄媚阿谀当上了左丞相的和士开的厌烦,大力猛地一挥,拉着子莫臂膀的身子东摇西晃踉跄了好几步。和士开武功不行,可眼明手快,恰到好处又犹如不偏不倚地来了场意外,抬手把那黄侍郎手中之酒壶倒扣在了子莫的胸前衣襟之上。

一股温热的酒水泼面而下,子莫身上酒味散了开去,还飘起了酒香。

嗅着浑身酒气,让人哭笑不得。往日里都是他喝醉了惹出事端,今日天理循坏,他倒成了苦主了!子莫看着滴答滴答顺着衣襟流下的琼浆玉液,觉得幸而不是泼在背后,不然他当真要让这场事故成了兰陵王的千古笑柄不可。

“哎呀!这可怎么得了!”黄侍郎见自己闯祸,仿佛清醒了些,一脸惊慌。孝瑜赶忙掏了自己怀中的丝巾出来给自家四弟抹酒渍,不过可想而知是杯水车薪,帕子都浸湿了子莫的衣摆处滴下来的酒更多了。

“大哥,别忙活了,这帕子是人家姑娘送你的定情之物你用来给我擦酒可是会让人家姑娘伤心的。”子莫看那粉色的丝帕便知大哥怀里的物件可是都有来历的,这身衣裳是不能穿了,就别糟蹋姑娘家的心意了,便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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