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年之咒(1 / 2)
姚娘冷笑:“原来不过是装腔作势啊。”
杨修夷掉头看我,烦躁的将我头发略略梳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我点头,现在的确不是我哭闹的时候,说再多只会给他造成困扰。我抽泣的退到一旁:“那你小心。”心中已笃定,若此劫难以逃过,黄泉碧落也要追随而去。
他弯身下蹲,从靴子内侧抽出一把匕首,长一尺一寸,锋利无比,状若玄月,纹如龙鳞,光似流星,刀柄上饰以文玉,表以通犀。这是三年前他生辰时,师公赠送的匕首,名曰星玥,从未见他用过。
姚娘望向匕首,眉目一凝:“倒是把好家伙,今天也归我了!”
语毕,袖中白绫直直击来,却是冲我。杨修夷飞快将我拉至身后,侧身抓住白绫,旋身而去,一阵刀光『乱』影,登时撕碎声起,白绫断裂,碎成无数细布,纷晃『迷』『乱』满室。紧跟而来,碎布阵中飞出无数银叶暗器,我心快悬到嗓子口:“小心!”
杨修夷轻盈跃起,身影快的如浮光骤雨,鬼魅般的手起刀落,看不清他如何出招,只听得空中铿锵的金属交鸣,叮咚『乱』响。不出半会儿,银叶子尽数落地,他旋即站定,眉目不屑:“就这么点把戏么?”
姚娘怒目,转瞬神情淡漠,面寒如冰。她微微后移,足尖微点,身体悬空飘起,双手抬高,与肩同宽,掌心相向,化出一团白芒,冷冷一笑:“看你气韵神采,应也是玄术大成者,我本想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留具全尸也好。如今这,可是你自找的!”
白芒中隐然出现一具琴架,她双手握住。一个陡转,于空中飘浮坐定。杨修夷淡淡道:“哦?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花招。”[]浮世谣118
姚娘双手轻挑琴弦。流出一串清扬银『色』,面淡无波,语声却冰凉:“并无什么花招,却足以令你致命!”
杨修夷眉梢一挑:“苏琴之音么?”
姚娘目『露』得意:“不错。”
杨修夷嗤之以鼻:“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六大古曲除了绛珠亡魂曲,其余五首我烂记于胸,你这首在六首里面排名最后。如果不是苏智那老头当了个大月国师,恐怕这名声也轮不到你们头上。”
姚娘仰头大笑:“你听过?你在何处听过?”
杨修夷淡淡道:“五百年前,我师父游至辞城,与你祖上一个老头有过一段交情。你祖上那个老头弹过全曲给我师父听,并赌他记不住,不过我师父强记能力好,回去一字不差的记下了谱子,你若不信。我可将全曲五十七个乐段一一道来。”
姚娘面『色』微有讶异,而后勃然大怒:“无耻之徒!盗窃他人祖传之秘,还沾沾自喜,实乃宵小之辈!”
杨修夷哈哈大笑:“我师父记下谱子,只做收藏之用。并未流传于世。而盗窃祖传之秘几字从何说起,这曲本是苏智为大月国祭所谱,曾在当世广为流传过,后因晦涩难懂,导致阻塞不盛,因而失传,算不得你一家之秘吧。不过说来也有趣,捡别人嫌弃厌恶的东西拿去当宝贝,你们苏家真是可怜。”
我一惊,这姚娘竟是那小心眼的苏老鬼后代?而更惊的是,现在我们可是在人家的祖坟里,杨修夷一身灵力不能发挥不说,还受了重伤,这小子哪来的胆气敢这么猖狂,如此挑衅别人?
姚娘怒目望他,一张比我还清汤寡水的面孔阴厉到极致,冷声:“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这曲艺差在何处?”
杨修夷闲闲勾起唇角,淡淡道:“虽然看你很讨厌,觉得没必要跟你浪费时间,不过略略跟你提一提也是无妨。方才我们在密室中,你弹的那首为正声部松墨朝飞,可引人神智涣然流离,脏腑痛如绞割,对么?但你琴艺不精,本就不怎么样的曲谱被你弹错了十八个音,恰好让我钻了空子,凭借你的灵力,蓄得望嘉引,不过你的灵力比琴艺更差,微弱甚小不算,还浑浊不清。”说完,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睛,“本来就沽名钓誉的曲谱,如今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你这代手里,更是可悲,你在你祖宗坟里弹这曲子,不怕把他气活了再死一次么?”
姚娘面『色』愈渐难堪。
杨修夷仍不怕死的凉凉说道:“不过这老头罪孽太多,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就算没有散尽,余下几魂几魄也只能投胎当个粪虫来做,你就放心吧。”
我的心快拧成一团,他的身体果然不行了,否则以他的『性』情哪会跟讨厌的人说上这么多。他在争取时间为自己调理内息,偏又改不掉心高气傲的『毛』病。如此辱人,换我是姚娘,我一定马上把他撂了。
姚娘冷目瞪着他,好半会儿,忽的冷笑:“你与我说这么多废话,是在拖延时间么?”[]浮世谣118
“拖延?”杨修夷淡淡摇头,很是淡定从容,“你倒不如看做是我让你多苟延残喘一刻。”他微侧过身,绝美的下巴微扬,对地上的卫真抬了抬,“卫氏一脉的千年诅咒,是不是你们苏氏后人在背后作『乱』?”
我顿时震惊,抬眼朝姚娘望去,她冷冷看着杨修夷,点头:“不错,是我们干的。”
我瞪大眼睛,愕然:“什么!”
她清清冷冷道:“没什么,不过就是每隔四十一年杀个人罢了。”
我愣愣的看着她:“卫真一家是你杀的?”
她不悦皱眉:“我不是承认了么?”
我气急怒吼:“这是为何!你这个疯子!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满门!”
她泊然无感的一笑:“祖训没有提及不准杀他满门呀,一杀上瘾,我便控制不住,索『性』全杀了。若不是怕卫氏就此绝后,我的后人过不了瘾,可能卫真也活不到今日了呢。”
我呆若木鸡:“难道千年光阴都不足以泯灭仇恨么?”
她摇头,手指轻抚琴弦:“仇恨不仇恨我不知晓。这只是祖训,跟每日二十四碗面一个道理,我不过遵循罢了。而且。”她咧嘴一笑,“这还挺有意思。自我幼时知道了这个祖训后,我便每日都盼着长大,盼着卫乃四十一岁的生辰,好以河间序杀他以无形,这种兴奋,你们能懂么?就像养了条狗,看着它一天天长大。等着宰它的那天。”
我被震撼得无言,脑中一片空白,眼泪直直滚下,怔怔的抬首望着她。
杨修夷问道:“那原清拾是你何人?你为何称他尊长?莫非与你苏姓一家渊源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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