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来玩月 (上)(1 / 2)
转眼开春,内府将坤仪殿收拾妥当,思卿却迟迟不肯移宫。这日萧绎来宁华殿,见思卿正在床下莳兰。所谓“春兰夏蕙”,思卿素**兰,殿中品种繁多。她穿着玉色桑波缎子裙,紫丁香色竖领披风,围一条紫瑛石围髻,将整个人衬得十分温婉。
萧绎摆手示意宫人都退下,走来问:“这是什么品种?”
“我也不知道,”思卿笑,“去年在澹台后面的山上找的。”
“你说起澹台,去年夏天雨水冲坏了几间厦子,我已命他们整修。等整修好了,夏日可去避暑。”
思卿用手帕垫着玻璃盏端上一盏杏仁酥酪,上面撒着鲜红的枸杞,很是诱人。萧绎伸手要接,思卿道,“当心烫着,用玻璃盏盛放虽然好看,但是烫手。”
萧绎小心翼翼地垫着思卿的手帕接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移宫?”
思卿坐在案边拨弄着兰花下的沙土道:“我不打算移宫。在这里住久了,习惯了。后园里的花儿也习惯了宁华宫的土,我不想折腾。”
“可是……”
“我住在哪里舒服就住在哪里,我的处境不会因为我换了住处就改变,不是吗?”
萧绎默默吃尽了酥酪,放下玻璃盏道:“你不惧流言?”
思卿道:“只要我听不见就行了。不谈这个,我正有一事想找你商量。”思卿走到小书房里翻找一通,拿出一本折册来,道:“我与容姊商议出了一个方案,你看。”
萧绎接过折子打开一看:“裁撤宫内十三衙门?”
“对。不裁撤,靡费太过。冗员易生贪腐,市价官价相差的骇人。宁华殿换一个门环要两百两,两百两在坊间能盖两间厦子了。”
萧绎和上折子一笑:“我看行。折子我收着,事情我去和宗正寺的老头子们缠去。”
思卿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是我出面,他们又搬出‘祖宗家法不可改’的话头来,拿干政的大帽子扣住我,我可担当不起。”
萧绎在阁子里转来转去,最后指着一盆金钱草道:“这个给我放懋德殿去。”
思卿笑道:“满屋子的兰花都比这个矜贵,怎么偏偏选这个?金钱草?想银子想疯了?”
“就是想银子想疯了,你提起裁撤的事——宫中繁冗之人不止在十三衙门,女御之众,选出无用的也放出去罢。你看可不可行?”
“我再同容姊商量商量,她在宫里久了,更熟悉些。喔,对了,当时我应允你从沈大哥手中接管内卫,你曾答应进容嫔之位。姓陈的跑了以后我都费这么大心思按照陛下说得做了,陛下是不是也应该践诺呢?”
萧绎笑道:“你不说我浑都忘了,你拟好旨给我就是了。”
“陛下养着草诏的学士是吃白饭的?为什么让我拟旨?还有一件事,是朝中几位重臣进献了几位小娘子,三哥什么时候见一见?”
萧绎听了偏头去看思卿,只见思卿专心致志地修剪着兰花的叶子,好像随口一说,并不在意。
“这么大方?”
思卿把小银剪子一丢,“我要是吃醋你肯定嫌,我现在大方你也嫌,你疑心怎么那么重?”
萧绎故意道:“叫他们领回去,我不见。”
“原因。”
萧绎道:“你帮我想一个?”
“事先声明,这件事我绝对绝对不替你担着,回头他们议论我妒忌,又不议论你。”
萧绎想了想说:“宫里都裁撤宫人了,不要新人。”
思卿逼问:“养不起啊?”
萧绎迎着思卿的目光:“你是当家人,养得起养不起你应该最清楚。”
萧绎一般都顺着思卿说话,极少和思卿抬杠。思卿听了颇为不悦,下狠手把兰花修剪地光秃秃的,又掐了一枝花。
她自顾自地转身进屏风后面换了一条大红洒金罗裙,戴着金丝红宝石云髻,将那枝花也簪在鬓边,双掌一击,唤菱蓁进来,低声吩咐了句什么。菱蓁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领命而去。
萧绎问:“做什么?”
思卿不答,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菱蓁领着十余名盛装丽人进殿行礼。一阵香风飘进殿,旖旎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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