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方与城刘备用兵(1 / 2)
站在方与城头的曹仁,粗糙的大手抚着腰间佩剑,伶俐的目光炯视着城下。城下,他的轻骑兵已然跟刘备部将陈到的长枪兵战作一团。烈日当空,沙尘滚滚。马蹄踏碎大地的声音不断传来,如此凄厉,如此亢奋!长枪林立,马鸣如泣,鲜血飞舞。曹仁肩头披着的长长披风,突地霍拉一响,如被双手拨动,豁然如潮澎湃,凛烈翻飞!站在曹仁身后的副将牛金,看着战场上己方千军万马不但抵住了对方长枪大阵的疯狂攻击,反是破浪直进,将轻骑从两旁协助主骑夹击,正是看得激动人心,突的被这翻起的披风给挡住了视线,不觉眼睛一瞪,差点骂了出来。待欲动怒,但看清身前站着的是主将曹仁,也就立即清醒了过来。待城头的这口风一过,曹仁肩头鼓动的披风落下,牛金踏前两步,看了一眼曹仁,方才低眉笑道:“人言刘备小儿如何如何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
牛金试探的话说出,看了一眼曹仁,见曹仁嘴角微微牵动,知道是说到主将心上了。牛金接着道:“记得刘备这厮初犯我方与时,与我等第一战,他摆的就是此长枪之阵。当时,他可是惨败而回。没想到,数月不见,刘备这厮还是没长记性,居然还敢用此阵来跟将军决战。嘿嘿,只是刘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长枪阵还没等到将军的虎豹铁骑的出战,已然是先输了一阵了。要是虎豹骑出,就眼前这支长枪兵……哼哼,岂不是风卷残云,囫囵儿吞了?”
“呵,牛将军,你不可小看了刘备了。他刘备能撵走袁术,尽得江东,就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曹仁嘴角微微一咧,嘴巴上浓烈墨黑的胡须照着口里白洁的牙齿,露出得意的笑。他扶着佩剑的手,此刻也不觉左右摇摆了两下。站在曹仁右首的谋士满宠,早已把曹仁的神气看在眼里。他只怕曹仁因为一时的成功而心生骄傲,心里不无责怪牛金,嘴里赶紧提醒道:“曹将军说得对,刘备他能够撵走袁术,尽得江东,那就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此战尚未到最后,不可轻言胜负!”
曹仁虽在曹操军中屡建奇功,颇有威信,又是城中主将,但对满宠这样的谋士却极是尊重。他刚才虽是在夸刘备,但任谁也听得出来,他是根本就没把刘备放在眼里。及至听到满宠此时的刻意提醒,他也就收敛起了先前的狂傲之态。只是,嘴角的那一丝笑,一时却无法立即收起。干脆,憨憨的干笑出了两声。
牛金横了满宠一眼,将身上前,故意将他和曹仁隔开,抱拳说道:“贼兵败势已现,请将军下令,让虎豹骑出战吧!”
就在城下,一匝铁骑,横竖整齐排开。他们个个身披厚重黑甲,手拿尖锐长枪,腰佩弓箭,目光注视着厚重的城门。他们正屏息以待,就等着将军令下,等着城门开启的那一刻。城门开启后,他们将在将军的带领下,以狼的速度,虎的残忍,疯狂舞者手中的长枪,疯狂砍向敌人的身躯,疯狂砸碎敌人的头颅。将敌人,蹂躏于铁蹄之下!
这一刻,不能再等,也不需再等了!曹仁紧了紧手中的佩剑,在听完牛金的话后,注视了战场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他的目光遽然回缩,正要开口,却听满宠在耳边说道:“将军不可操之过急!刘备一战败后,便是数月不敢再犯我方与一步,他若没有足够的准备,就绝不敢跟将军轻易叫战。如今他再次用陈到所部来与将军厮杀,而且已然露出了败象,恐怕非是好事,其中必有蹊跷。再说,我听说刘备这人善于使诈,而且身边谋士众多,保不定此乃引诱之计。将军一定要仔细观察后再做决定,切不可急于发兵!”…,
曹仁也非缺智之人,在听完满宠的一席话后,不由微微皱起眉头,盯着战场,扶着佩剑思索着。牛金却是急于建功,听满宠这么一说,不觉动怒,鼻孔里喷出呼哧呼哧的粗气。他两眼圆竖,恨不能拔刀跟他拼命。他见曹仁脸上显出了迟疑之色,不禁急道:“将军若是担心这是刘备的奸计,那也好办,将军可分兵一半与我厮杀。末将若是不幸中了他的埋伏,将军自不必理会,关门死守便是。若能末将有幸杀得刘备,我再提他头来问候满大人!”
鼻子一哼,喷了满宠一老脸的气。再是将眼一转,说道:“将军,请速下令!”
曹仁心里,其实早已有了自己的主意。在第一次与刘备的长枪兵交手时,他是以重骑排在前面,却让轻骑为辅助,因而大胜刘备。而这次,他也怕刘备数月不出,已然想出了破此阵的办法,所以他才故意将重骑掩藏后出,只将轻骑尽出,却是故意糊弄刘备的。他有此计谋尚未使出来,岂可轻易放弃?当然,他也知道满宠说的不无道理,是为全盘考虑,所以不立即否认满宠的意见,却是等待牛金来说。
既然有人替他开口了,他也就找到台阶,仰面打哈哈。回过头来,方才语重心长的对满宠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就算明知山有虎,我也不能不向虎山行了!更何况,我的部下都在城外,我岂可弃了他们不管,是我于心何忍?”
不等满宠反应过来,曹仁已是双眉一拧,将握在手的佩剑一抬,似是打定主意,雷打不动,严声说道:“牛金听令!我命令你率领城下所部铁骑全部加入战斗,勿要尽歼贼敌,活捉刘大耳!”
“诺!”声如巨钟,在领了将令后,牛金横了满宠一眼,将身上铠甲一抖,将刀一扶,理也不理,也就飞步下城了。在看到牛金下城后,曹仁伸出手来,在满宠肩上重重一啪:“虎豹铁骑,天下无敌。满大人放心,此战我必大破刘备!”满宠欲待再说,但看到曹仁坚毅的目光,他也不能不把心放下。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数千虎豹骑严阵以待。随着城楼上鼓声遽然雷起,战场上正在与陈到长枪兵厮杀的轻骑主力,接收到鼓点所传出的命令,乃在几乎同一时间,突然弃对手于不顾,跟随着领骑,列队向两边散开。战场上,陈到长枪兵突然失去了对手,当真莫名其妙,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城门开处,一色玄甲铁骑冲开城门,跨过木桥,正裹风踏雷而至!
数月前,这群长枪兵就是惨败在了这队铁骑下,至令如今还是惊魂未定,一想起当时战况之惨烈,皆是胆战心惊。如今,在战场上再次看到这队铁甲巨人、永远也打不死的骑兵,别说打,闻风已然丧胆了!
牛金手中持了杆长枪,跑在千骑最前面,在看到敌军闻风调头,不战自怯,早又是看轻了敌人三分。他双手紧扯着马缰,双腿不停踢打着马腹,马跑得快了,风在耳边呼啦啦吹得疾了,他喉咙里的喊杀声也就愈发愈剧烈了。在看看追上而不及跑开的敌军,牛金手中的长枪早已是奋臂送去,如白虹贯日,刺穿敌人心脏,一击必杀!一枪而后,再拔出,再扎进下一个敌军的胸脯!
方与城虽小,但城外地势较为开阔平坦,也最是利于骑兵纵横驰骋的天然战场。在牛金所率领的虎豹铁骑的横冲直闯下,陈到所部长枪步兵根本来不及避让,也无从避让。此刻,战场上的长枪兵,也就成了明显待宰的羔羊了。很快,也就大败一片,血泽大地!曹仁看到虎豹骑片刻的战功,已是推波助澜加速了刘备的败局,心里的高兴自不必言,不由暗暗点头,看了满宠一眼。…,
也就在牛金率领虎豹骑和轻骑左右夹击大败陈到的长枪兵后,牛金并没有打算放弃追击穷寇,而是奋蹄直追,一直将战场上的长枪兵撵到了城外谷口。然而也就在牛金得意忘形时,两谷间一阵箭雨飞下,喊杀声从谷中传来!
普通的箭矢对于这些身穿重甲的虎豹骑来说根本就力穿不透,但让牛金不会想到的是,他们这次遇到的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硬弩所发的弩矢!在遭到弩矢的一番重创后,不论是铁骑还是轻骑,立即受到了阻击,不能再进。
城头上,曹仁在看到牛金率领骑队追到谷口时,就已经感到不妙,及至看到牛金的骑队在谷口遭到阻击后,握剑的手背不由青筋直绷。他的眉头微蹙,正是焦急,耳边只听一人轻轻冷笑:“此乃叛贼麴义的先登营,此营以硬弩冷箭名闻天下,界桥一战后,先登营之名更是如日中天。呵呵,牛将军今天遇到他,只怕要吃亏了!”
曹仁回转头来,目光注视着说话的人,朱灵!
朱灵这人平时多话,而且很是带刺,曹仁最是听不得。但这时,朱灵的一席话却让他不能反驳一句。朱灵乃袁绍部将,在领兵帮助曹操时,别的将军都回袁绍处复命,只有他留下来继续追随了曹操。而麴义,也是袁绍旧部,在齐国兵败后才投降刘备的。以朱灵的资历,他对麴义应该很是了解。而且,朱灵既然说阻击牛金的就是麴义,那么就是他了。而他,虽然尚未跟麴义交过战,但据他情报所知,麴义向在梁国,为刘备镇守薄县,只不知如何到了这里?曹仁再一想,也就明白了,暗暗道:“敢情是刘备为了对付我的虎豹骑,特意去梁国将麴义的先登营调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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