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法老(十四)(1 / 2)
她醒时,已是日落时分,薄暮之光将天地映得通黄。素手支在桌上,有些酸乏。屋里晦暗不明,那些异常的景象早已消失。
“王妃?”白叶见她醒了在出神,唤了一声。
“你还是叫我甄湄吧。”她偏头,温和一笑,“倒是没想到,醒来还能看见老朋友。”
白叶这才知,她是恢复了记忆。他没料到甄湄能够在一次“呼唤”中就能恢复全部记忆,这能证明一点,就是她的智力值极高,甚至到了一种可怕的界限。
黑魂主撺掇自己让她恢复记忆,也不知是好是坏。
虽然已经从魂主那儿得知她已经通过了官职任务,甚至成为了九卿之一,但白叶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说话轻声细语,美丽冷静却又有些娇气的豪门千金上。
当年甄湄在杀死徐福后,回到千年前,利用时间差“送死”。完成任务的玩家自然不会被规则杀死,但她回到千年前,就成了“没有完成”任务的假象,骗过了神,也骗过了系统。
所以她的记忆并没有被清除,能力也未被归零,后知后觉的神还不能彻底抹杀她。只能想尽办法,把她拖入无尽虚空。虽然成功了套路了神,只是未免对自己太狠了些。
一个聪明到可以利用虚无之间的漏洞,反设计神的女人。也可以狠到,杀死自己的女人。
现在的她,明明是含笑的,可却令人感到一种压迫感。
“的确很久不见。”白叶听她这么说话,倒是回忆起那已经有些遥远的画面了。其实想来,为何魂主以及他从那么多灵魂中独选择了他复活,或许就是因为自己与甄湄那一点小小的纠葛吧。
这是托她的福了。
甄湄从椅子上起来,推开了窗户,“过去多久了?”
“五年了。”从官职副本“死去”,已经过去了五年了。
窗外是一条胡同,能看见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这个地方十分僻静,也少有人愿意自己房子边住着与死尸为伴的工匠吧。
“时间怎么会这么长?”甄湄猜想她“死去”,应该会立即进入另一个副本,像当初在官职任务中遇到白叶一样失去记忆,成为一个剧情人物。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白叶没想到甄湄醒过来,没有问法老的事,或者问魂主他们的事,反而是立刻察觉到这小小的疑点,追问于他,实在是理智得有些可怕。他解释道,“你被神拉进了无尽虚空。”
“无尽虚空?那是?”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所谓的虚无之间只是一个表象。而无尽虚空是虚无之间的一个被废置的空间,你可以想象为宇宙中的黑洞。那些神无法处理的,扰乱了虚无之间秩序的存在,都被扔进了黑洞中。当年虚无之间的皇帝,也是如此。”
甄湄垂眸沉思,眼睛蓦地眺望那远方已经落下的太阳的余晖,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思绪飘远,嘴唇微动想要问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她一直在想,一直在猜,虚无之间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神花费这样大的力气,苦心孤诣,难道只是为了捉弄凡人取乐?
她双手合在一起,指尖相碰,手心的空间成为了一个囚笼。如果说,他是这个囚笼的中心,神也惧怕的存在,一直阻挠他恢复记忆,那么他的本身,是不是也有问题呢?
他的苏醒,又意味着什么?
甄湄回想起在坠落血池时,空间错乱的那几秒,让她描述自己看到了什么,她说不出。整个世界都是崩坏的,混乱的,无序的,画面闪回得太快,只能感到从心底透出的震撼和绝望。
她尝试着站在神的角度去想问题,假如说,神并没有私心。
一个需要被关押得如此严密的“罪犯”,比神还要“厉害”的“罪犯”,他能造成最大的破坏会是什么?
指尖错开,握在一起。
“灭世。”
发现甄湄一直不说话,白叶有些疑惑,传信的鹰就在这时回来了。白叶取下被鹰抓在爪子上的信,道:“发现他们的踪迹了,在格尔赛。”
“我出去一趟。”
门被推开,白叶还没来得及跟上去,甄湄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如果纳尔美尔的苏醒真的会导致那样可怕的结果,那她成了什么?
日后毁灭世界的帮凶?
甄湄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当她察觉到神对于白起的针对时,就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了。只是她把自己和白起都看作无辜的受害者,可若是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了呢?
如果无辜者并不无辜呢?最好,不是。
作为整个埃及的法老,王宫自然极尽奢侈。尤其是法老的寝殿,拥有绚丽图案的吊顶,黄金的柱子,大理石的地面。当天宣布了要娶瓦姬特为妃,整个王宫的人都在准备法老的婚礼,而婚礼的主人公却正和心腹大臣们临时加班开着会议。
纳尔美尔既然答应了瓦姬特要护着下埃及,自然得费上一些心力。
“波顿,你明日将下埃及蛇神成为法老王妃的消息传遍整个埃及。”
波顿宰相犹豫道,“可是陛下,蛇神是下埃及的保护神,这样上埃及的子民恐怕会认为法老您偏爱下埃及,产生怨言。本来您迁都孟菲斯,就已经颇有争议了。”
“波顿,你说错了。蛇神不仅仅是瓦姬特,她还是荷鲁斯。她拥有尊贵的白色长发和白色的尾巴,也拥有荷鲁斯一样的黑色翅膀。她是阿蒙神和蛇神的孩子,代表着阿蒙神对上下埃及统一的赐福。”
大臣们听得都是懵逼,那个从东方而来的女子先是莫名其妙成了下埃及的蛇神,现在又成了上埃及的荷鲁斯。白色的头发倒是见过了,可那尾巴翅膀是哪儿瞎编来的?法老这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而我将会娶她,生下属于上下埃及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将成为下一代的法老。如果是这样,想必没有人会抵制,不是吗?”
“可是法老,并没有人看见.....”
“有没有人看见并不要紧,只要上下埃及的大祭司都认可了结果,即便是假的,也会是真的。我想亚里斯对于他亲自献上的王妃不会否认,而下埃及的大祭司只要看见王妃的容貌,也不会否认的。”
也就是说,让神庙给平民们洗脑么?在这个神权至上的埃及,这样的确比武力镇压更管用。甄湄进入王宫,确实没想到自己白天才说,纳尔美尔马上就行动起来了。这令她有些触动,他确实在改变不是吗。
他半靠在王座上,手指抵在太阳穴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看来是有些乏了。
甄湄看着那个人,心里百味杂陈,他欺她瞒她甚至利用她,可她还是会被感动被俘获,被那华丽的表象迷惑,像扑火的飞蛾,明知是深渊依旧义无反顾。成为瓦姬特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也是她第一次感到恋爱的甜蜜和温存。
但今日若是问了,或许就再也回不去了。
“婚礼时,我将会同时戴上白冠和红冠,代表着上下埃及一体。到时将下埃及原本的各诺姆首领都请来观礼,包括被关押的下埃及全部神庙神员。”
问,还是不问。
“陛下,王妃来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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